老邓

老邓!我们都是这么称呼他的!他的确是“老邓”,“老”,姓“邓”。其实大家多少有点自我“欺骗”的意思。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单位的一把手,掌握着我们“生死大权”的“皇帝”也叫老邓。只是,一把手老邓是我们的灾星,对我们各种“严厉酷刑”,人人怕之。而有了这个可怕的一把手老邓,我们自然更喜欢更亲近这个处处维护我们的老邓。这是两个形成鲜明对比的老邓。

今天要说的,当然是开头最先提到的老邓。

其实,我和老邓并无任何交集和来往!我也想不起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只记得,第一次在上班的地方见到就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毫无陌生感的聊起来。他是一个在年龄上属于我叔叔级别的人物,他的独生子和我们一般大。在认识他之前就常听到他的大名,只是我一直在城内上班,而他则一直在乡下上班。和我们一起上班的女同事调到乡下和他一起共事后,就经常在电话里和我提到这个老邓,说他是如何的好,总是护着她们,总是为她们争取应得却总难得到的福利待遇,还总是敢于和主任“对着干”。要知道,在我们单位,单单一个主人就能让我们几个职员常常陷于困顿难安,甚至寝食不眠的地步。我们从未敢反抗过!而老邓,他敢!他“不怕领导”,但他又绝不是昌狂。所以,久而久之,他成了我们前线职工的保护神。我们都想和他成为真正的同事,每次见到他都会说:老邓,到我们这来上班啰!

今天,是我调到新地方工作的第四天。下完班,老同事电联我,说去潇洒。于是乐呵呵的一脚油门就踩到了老邓那里!那是一个工业小区,但又是国道边上!原来,老邓家搞了个烧烤摊,还有K歌的,露天的,十元三首的那种。我们是七点多杀到那里的。老邓正和他的儿子在忙着从租来的门面里往空旷的广场上搬各种物品,桌子啦,椅子啦,棚子啦,音响啦……等等。我看他用女士摩托车载着大大的雨棚架便担心起来,毕竟,老邓年纪不小了!我说,老邓,不要搭棚子吧,应该不会下雨。说完我还认真的看了看天空,没有云朵。而后来证明,老邓说怕下雨是对的。我们几个和老邓都熟,不需要他招呼,拿起饮料就喝,拿起话筒就嗨起来……那一刻,大地都要被我们的歌声给轰醒了……那感觉真爽!渐渐饿了起来,我一遍又一遍的在各处窜起来,本来想催催老邓,说我饿了。但每次看到他忙东忙西的准备着,只得又回到座位上。我不忍心催他!我们的职业每天都是被人在催。这个平均工作到七点、从城内返回郊区、从繁忙又幸苦的工作中再投身到夜间烧烤摊工作的他,看着他那有些苍老了的脸,我没办法再催他。同时,我又感到羞愧,明明年纪轻轻,光是这份工作都让我应接不瑕疲乏不已,哪还有精力做其他的副业…

老邓和他老伴在这一端管着烧烤,他儿子儿媳带着儿子在另一端管着露天KTV。没人唱时,他们小两口便对唱情歌,旁边坐着捧场伴舞的小儿子。光是这个场景,让我莫名的羡慕和感动起来……

等了许久,我们的食物终于一一端上来,我们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起来。

吃到一半时,突然闪电和打雷,接着马上便是暴雨如至。老邓一家人便迅速把原先撑开的雨棚抬在一起,连成一整个大片,他们的动作又快又熟练,即便如此,雨实在太大,把他们湿了个透。我看到塑料筐里一排排的铁夹子,正想着这是做什么的,只见老邓和他儿子拿起全部,往雨棚与雨棚之间的相接处一一的夹紧,原来,不夹住,雨水会顺着缝隙处全流下来,这方法还不错。只是在夹的时候,雨水顺着他们捏的手指,流到了手臂和身上,这样一来,全身都湿透了。终于,把一切搞好后,老邓歇了下。

我们吃的差不多了,叫老邓结下账。老邓说怎么不吃完再走,我们都说吃饱吃撑了。事实上是我们点的太多了,其实我们没想浪费,只是单纯的想给老邓多结点账。

雨一小点,老邓又忙起来,我们便先走了。老邓追上来,送我们到停车处。我们说,老邓,走,跟我们回永兴,省的你明天一大早赶去。他也乐呵呵的说,好啊。然后帮我把门关上。

一路上,只有音乐声,我们没有说话。

在我们单位,他绝对比很多干着舒适岗位的某些权利人要努力的多敬业的多,但这个年纪的他,做着半死不活人人欺压的工作,撑着几口之家,连唯一的独生子也没谋得一条好出路。而很多和他一般年长的人,握着权力指手画脚拿着鸡毛当令箭处处使绊,也给自己的独子或独女留着大把的钱,买着一线城市二环以内的大房子,孩子干的还都是公务员的工作……我不敢说这些人全都是靠真正的勤奋得到的……但是,一定是付出了才得到的……

如果我们单位采取的是选举制,我会为老邓投上一票。

或许,老邓是幸福的,因为,至少他是位真诚,坦荡,正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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