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年尾,严冬冬和周鹏带上登山设备去四川考察,他们脱口而出,想要爬幺妹峰。
他们与李红学、徐老尧等五位比他们经验更为丰富的登山者组成了一支七人小队,与同时期的另外几支攀登幺妹峰的队伍相比,他们没有好的装备,也没有充足的物资,而且严冬冬和周鹏几乎没有任何技术攀登的经验,所以没什么人看好他们。
但严冬冬和周鹏不服气,筹备期间,他们俩从公路边出发,没建立任何营地,登顶了位于近理县的半脊峰,仅用13小时39分。
可幺妹峰的难度实在太大了,队伍试了两次,都没能登顶,第二次更是在距峰顶仅有300多米的地方下撤了。
严冬冬和周鹏后来回了北京,严冬冬继续做翻译,周鹏则入职了中国登山协会。
2009年5月,他们原来的队友李红学在婆谬峰失踪了,之后三年时间里,前前后后发动了四次大规模搜救,始终找不到踪迹。
死亡如影随形,每一个登山者都不得不持续思考自己与死亡的关系。
严冬冬早已和各种人反复讨论过死亡的可能性,想象死亡发生时的场景,曾有人问他,你就不怕吗?
他笑说:“有一天可能你听到山难消息,走过去扒开人群,看到那个人就是我。”
当然,也有人并不认可这种态度,比如此前“听书”解读过英国著名作家罗伯特·麦克法伦的《念念远山》,麦克法伦也是一名虔诚的登山者,但他在书中很直接地写道,一些登山者将死亡浪漫化和崇高化了。
麦克法伦说,这样一种描述忽视了被登山者抛在身后的父母、伴侣、儿女,他们将要用一辈子消化大山带来的创伤。
在麦克法伦看来,登山应该是一件“魅力远多于风险,愉悦远多于恐惧,惊叹远多于痛苦,生命远多于死亡”的事。
2009年11月,严冬冬和周鹏第三次来到四姑娘山,决定再次冲击幺妹峰。
这一次两人的技术都更精进了,而且也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比如一直以来,登山者们都认为雪山上的冰川裂缝不能独自通过,最好是几人用绳索结组在一起行进,一名队员发生意外的时候,其他队员可以赶紧施救,而严冬冬则更崇尚轻装上阵,他与周鹏约定,二人能不结组就不结组,以轻装快速的方式对抗风险。
11月26日傍晚6点10分,严冬冬和周鹏登顶了幺妹峰的南尖顶,这两位25岁的年轻人不仅在幺妹峰开辟了一条新路线,还开创了中国阿式攀登的新时代。
严冬冬后来将这几次攀登幺妹峰的经历,写成了一篇文章,发在世界影响力最大的登山杂志Alpinist上,之后他又在这本杂志上发表了《自由登山》一文,向国际登山界介绍了中国阿式攀登的发展。
严冬冬认为像他这样的中国登山者,应该叫“自由登山者”或“自由攀登者”,用他的话说就是“一名准备依靠自身能力,去应对登山中的压力与危险,并准备好直面其后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