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过好这平凡的一生

“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一个人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在他临死的时候,,够说,我把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人生最宝贵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奋斗”。

我们这一辈,从小就被这崇高的理想“熏陶”着长大,导致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无法接受,其实这世界平静得很,我们绝大部分人也都平凡得很,"人类的解决事业"压根就不需要我们。甚至在上帝视觉看来,我们不过是按着神的指示,在这世上走上一遭。

这样想来,与其追求波澜壮阔的轰轰烈烈,不如活在当下,在平凡生活中追随我心,也算不枉此生。

然后,当我真正去实践这一理念时,发现并不容易。欲望的膨胀总比能力的增长来得更快些,然后纠结、焦虑、崩溃接踵而至。如果人生能重来,在许多十字路口上,我肯定能做出更好的选择。虽然人生没有如果,但是历史经常重演,观察别人的一生,总能对我们有所启迪。名人们的一生,最终都让人高不可攀,惟有《斯通纳》的一生,平凡而又真实,随着最后的回光返照,悄然落幕,感觉自己也提前过完了一生。

没错,这周推荐书目《斯通纳》。一个老实人,失败但不失意、不圆满但又完整的一生。从农民到学生,然后成为一名大学老师,结婚、生子、教学、退休、衰老、死亡,因为作者高超的文字驾驭能力,对心理、环境细腻的描写,每一次痛苦挣扎都让我产生切肤之痛。

斯通纳的前半生比较单纯,农村出身,一直在一个偏远的农场干活玩耍,本以为这辈子都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跟着父辈们,和越来越贫瘠的土地打交道。某天他老爸突然说,要不去读个农业大学吧,掌握点高科技,以后耕田说不定能省点力气。命运就是这么奇妙,上了一年学后,高科技还没学到,突然发现文学不错,然后就一根筋地钻了进去。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要毕业了,擦,还没找工作呢。还好,这些年成绩不错,系主任表示,可以推荐他读硕士然后留校教书,人生简直不要太完美!

快乐的时光总是匆匆而过,直到某一次的一见钟情, 然后闪婚,悲剧开始上演。娶了个严重心理疾病的妻子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斯通纳也许会告诉你,不堪忍受!奇怪的是,他竟然一直忍下来了,然后还生了一个女儿,接着和女儿一起忍受,直到麻木。期间还经历了父母去逝、与上司反目、和学生出轨,每一个经历对斯通纳都产生了极大的冲击,作为读者都感同身受。经历了世事沧桑,他依然坚守着文学这块精神领地,也是他惟一的避风港。

最后一章描写了斯通纳从衰老走向死亡的全过程,反思自己的一生,究竟还期望着什么?抚摸着自己那本并未成名的书,想到妻子的可怜,后悔年轻的时候没有给她足够的爱;想到女儿的颓废与疏远,充满自责;想到了曾经情人,惟一走入他精神领地的女人,还有那些一生的朋友们......

他的一生,充满了太多的悲哀与可怜,大半辈子都生活在妻子与上司的折磨中。但同时他也是一个勇敢的人,面对生活的磨难,他从未怨恨,始终怀着最大的善意来对待这个世界,对文学的爱,对学术、对学生的爱,让他找到了完整的自我。

改变斯通纳命运,让他从此爱上文学的,是这样一首莎士比亚小诗:

在我身上你或许会看见每年的这个季节,
黄叶或尽脱,或只剩三三两两,
挂在冷得瑟瑟抖颤的枯枝上,
荒废的歌坛,甜美的鸟儿曾在那里欢唱。
在我身上你或许会看见这种时日的暮光,
日落后渐渐消失在西方;
黑夜,死的化身,慢慢把它赶开,
在安息中笼住万物。
在我身上你或许会看见那火光的闪耀,
在他青春的灰烬中奄奄一息,
在惨淡灵床上早晚要断魂,
被滋养过它的烈焰销毁。
目睹这些,你的爱会更加坚定,
因为他转瞬要辞你溘然长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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