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醒来,打开手机看看时间,已是两点多。窗外的雨一直在哗啦哗啦地下着,不知疲倦,不知终点。配合着略微浸湿寒意,让人望而生畏。看那仗势,似乎随时都要从窗户里涌进来,打湿我这小小房间的温存。心里头不禁有些收紧。略微缩紧的心田,泛起一股有些瑟瑟的孤独脆弱,就像那绒毛未丰的小小雏鸟紧紧藏在巢里等待它未知的命运。或许是有些担心了。
即使理智上明白,这样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也无法抹去心神中那一抹忧愁。或许正是因为这一抹忧愁,使得这份温暖弥足珍贵。下雨的天地中,有个小小的庇护所,无疑是幸福的。庇护无论来自于哪里,都应该是温暖的。生在天地间,我本身无一物。独自在这人世间闯荡,狂风暴雨吹打我之身躯,天灾人祸阻挡我行走的脚步。无论如何我都一力承受,不该有半点怨言,也生不出半点埋怨。上天让我降生,已是恩赐,怎敢索取更多,贪得无厌。
点一支烟站在门口,安心的把背后交了这小小的房间。看雨滴鞭笞这天地万物,不分善恶,不分强弱,没有差别。我很庆幸我不在其中,省却了诸多的麻烦。当然路还是要走的,我心里这样补充着。
以前的我不管多大的雨,我都是要往外闯的。越是大的雨,心里越是兴奋,越是向往。绵绵无期的细雨朦胧,则又是另外一种格调,这丝毫无损雨对我的诱惑。我一直都知道这无边的雨幕当中隐藏着我梦寐以求的乐园。
当一句:下雨啦!开启了世间万物匆匆忙忙的躲避,顾不得丢三落四,顾不得那些来不及拯救的物什,慌张地寻找着附近的庇护所,期望赶在雨水来临之前躲进庇护所中,以躲避这忽如其来的天降灾祸。一阵急促的热闹之后,换来一时半刻的平静,只余下一些零零散散的找不到庇护所的可怜虫,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等不及了,或者说根本就没等这个概念,大雨就稀里哗啦地下起来,洗刷着这尘世间的一切,污浊。
这一刻天地都失了声音,一切都清净了,只余下大雨哗啦哗啦单调地咆哮着,也只有这么一个调子,从来没见它改换过。有时候只余下一种声音何尝不是清净。当万物都沉寂下来,是该我出去的时候了。随手抓起一把雨伞,迫不及待地冲入这雨中,追寻着我的乐园。我并非贪求雨水的冲洗,也不享受与暴风雨抗争的快感,我只是要寻找一方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我可以尽情地搏击着,一切都用自己的臂膀去争取,去拼搏,争一个出路,开拓一方净土。尽情地挥霍着生命赋予我的力量和远方。在那里没多少人,没多少事物,万物都躲在庇护所中,不愿受这无妄之灾,尽可以只属于我自己。没有过多的顾忌,没有太多的牵绊,在这陌生的天地,一个人独舞,长袖飘飘,直到终点。生而独身,长而无伴,天地苍茫,我来独闯,去留无意,坐而能享。既然来了,那么就潇洒走过,留下所有,更无牵绊。
一次次满怀着希望走进去,一次次带着失望的落寞归来。独自在雨中,不停地奔走,带着心中的痴傻茫然。从来都想过放弃,像是失了魂的人,在无知的茫然中凭着本能在寻找着自己的魂灵;又像找不到回家道路的孩子,时时走在路上没个停歇,孤苦伶仃地四处找寻着属于自己的家。以前看书,读到“痴儿啊!”这句话,沉默不语,坚毅的眼神,没有过多的波澜,只是眼底不知何时,冰凉了温热没有多少余温的泪滴已蕴两行。不经意间滚落下来才发觉,原来眼底还记得。何必呢?何苦来着。
每次看到《古艳歌》这首弃妇诗都心有戚戚,忍不住将它改换成“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留新,人不如故。”从一个纯真温良如小白兔的人,茫然奔走,衣着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新色,人也没有了当初单纯。孤孤单单的小白兔,面对人世间的茫然,一路走来,个中的辛酸,想来让人感到心里泛酸。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
如今的我再也不去追寻了。默默地把它存在心底,只是每当雨滴落下,这份冲动依然会从最深处跃起,旋即又沉下去。刚刚亮起就被掐灭。一个无根的飘萍,总是需要把根带着的。当有一天飘到了一个温暖的港湾,就把根深深地扎在土里,再也不离去了。
掐灭烟头,回到被窝里,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夜色弥漫了整个脸颊,独留一双眼睛还在闪着亮光。渐渐地,就连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模糊,眼底的细碎的光点一一熄灭。心底响起了清脆渺远的歌谣“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