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红枪的密林女王”

赵一曼

赵一曼先生

1905年10月25日生于四川宜宾,原名李坤泰,又名李淑宁、李一超,在东北参加抗日斗争时化名赵一曼。1926年夏,加入中国共产党。

赵一曼先生,从小就具有强烈的反封建思想,曾经以绝食来抗争反对缠足。少年时期她开始接受进步刊物,更加坚定了反对封建制度、进行社会革命的理想。1923年,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1926年11月,入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亦称为黄埔军校武汉分校)学习,成为近代中国第一批女军校学员。1927年9月至1928年11月,在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留学。回国后,在宜昌、南昌和上海等地秘密开展党的工作。

九一八事变后,被派往东北地区发动抗日斗争。先后任满洲总工会秘书、组织部长,中共滨江省珠河县中心县委特派员、铁北区委书记,领导工人进行罢工运动,组织青年农民反日游击队与敌人进行斗争。    

1935年9月,赵一曼先生任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第一师第二团政治部主任,11月间,赵一曼先生为掩护部队突围,身负重伤,养伤期间被日军发现,战斗中再度负伤,昏迷被俘。1936年6月28日,在看护和看守帮助下逃出医院。1936年8月2日,在珠河被敌杀害。

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存亡,赵一曼先生舍子从戎、奔赴东北。她组织了一系列宣传抗日的活动,并带领一支游击队驰骋于白山黑水之间,“红枪白马”的英姿令日寇闻风丧胆。

1928年初,赵一曼先生考入黄埔军校武汉分校,成为中国军事学校的第一批女学员。在学校的军事化管理下,赵一曼先生和其他女兵们一起,接受了严格的军事训练和政治理论学习。在训练场上,赵一曼既学习了指挥作战,也能够手持步枪冲锋在山道和树林;政治课上,李达、许德珩、恽代英等教官的理论讲授,则更加坚定了赵一曼先生的革命理想和信念。

然而,好景不长,1927年蒋介石悍然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在上海大肆杀害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7月15日,汪精卫叛变革命,全国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同年9月,为了保存和培养我党优秀干部,党组织派赵一曼先生等同志赴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

在开往莫斯科的轮船上,赵一曼结先生识了同为黄埔军校学生的陈达邦,在相处之中两人互生情愫并坠入爱河。1928年4月,经党组织批准,他们在学校教堂举行了婚礼。婚后,两人互相扶持、共同学习,度过了一段甜蜜幸福的时光,不久,赵一曼便怀孕了。


赵一曼先生的爱人 陈达邦

实际上,当时赵一曼先生患有肺病,身体非常虚弱,党组织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决定让她先期回国。

临行前,陈达邦把一只戒指和一块怀表送到赵一曼留作纪念。赵一曼先生对丈夫深情说道:“我看到这两件东西,就如同见到了你。”就这样,这对新婚夫妇在结婚几个月后,便异域相隔,从此再未相见。

陈达邦后来在《忆一曼》的回忆录中写道:“我同一曼同志在莫斯科分别时她已怀孕4个多月了,我建议解怀以后再回国,她坚决不同意,她说党的决定,不能还价。为了照顾她,我又建议我俩一同回国,她认为夫妻离别事小,求学的任务重大,劝我莫作此想,她的党性和原则性多么坚强.....”

回国之后,赵一曼先生诞下一子,取名“宁儿”,希望儿子安宁健康。之后,为了更好地开展革命工作,赵一曼按照回国前与丈夫商量地办法,将宁儿送到陈达邦地堂兄陈岳云家中抚养。

临别前,赵一曼先生抱着宁儿在照相馆拍下了母子二人地唯一一张合影。


赵一曼先生与她的宁儿唯一的一张合照

1931年,日寇悍然发动侵略我国东北的九一八事变,东北大部分地区迅速被日寇占领。为了挽救民族危机,赵一曼先生在党组织的安排下奔赴抗战前线,开展抗日救亡运动,此时的她才化名为赵一曼,并先后在奉天(今沈阳)、哈尔滨领导工人斗争。

1933年,为掩护身份,曾同满洲总工会负责人老曹(黄维新)假称夫妻,领导了哈尔滨电车工人大罢工。

同年4月,赵一曼先生在海伦地区视察工作,后率领游击队作战,以两百人的兵力击溃伪自卫团五百余众,并将敌方伪团长击毙。后来,赵一曼先生被任命为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一师二团政委。

她领导游击队让日伪军接连败退,敌人惊恐地称她为“手持双枪、红装白马的密林女王”。


赵一曼先生像

这时她在军事斗争方面的才干才开始为人所知。

1934年春,满洲省委机关遭到破坏,赵一曼被派往珠河中心县任特派委员,后任珠河道北区委书记,在侯林乡、亮珠河一代组织抗日武装,开展游击活动。

作为区委书记,此时的她手中一无人,二无枪,但她很快从农民会中挑选出三十几个青年,组成了以她为首的珠河道北农民游击连。随后她带领游击队员们夜夜去摸敌人的岗哨,不久,竟将这支队伍全部武装起来。

又通过在敌人的鼻子底下智运枪支,使游击连得以扩大。一日,人民革命军第三军第三团在侯林乡活动,突然被两个团的日伪军包围,苦战一天仍没有获胜,形势异常严峻。

正在这时,敌人背后响起枪声,只见赵一曼先生骑着白马,手持双枪,带领游击队员旋风般地杀入敌阵,敌指挥官见势仓皇逃命,敌军大乱,三团趁势猛攻,反败为胜。

从此,赵一曼先生的威名彻底让敌人闻风丧胆,登报悬赏要捉拿这个“跨双枪,骑白马的密林女王”。

1935年10月,珠河根据地遭到严重破坏,人民革命军第三军主力撤离,留第二团和第三团在道北、道南老区坚持斗争。赵一曼先生兼任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第二团政委,被战士们亲切地称为“我们的女政委”。

11月15日,二团被日伪军围困在一座山间,她协助团战指挥作战,与敌人血战一整天,连续打退敌人六次进攻,击毙日寇三十余人,但此时的敌人却越围越多。团长让赵一曼先生趁夜色带领队伍突围。赵一曼先生果断地说:“你是团长,你有责任将部队带出去,我来掩护!”团长不同意她留下掩护,因为她是女同志。平时待同志非常和蔼地赵一曼先生变得十分严厉,“什么男的女的!谁说女同志就不能打掩护!”

掩护部队突围时,她的左手腕受伤,后与三名战士潜入村里养伤,被敌人发现。三天后,在敌人抓捕时,赵一曼先生腿部中弹被打断,因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不幸被捕。

为了获得抗联和地下党的活动机密,敌人把赵一曼先生从珠河县转移到了哈尔滨滨江省公署警务厅看押。在那里,日本宪兵对她进行了严刑拷问。作为女子,她清秀瘦弱;作为战士,她英勇不屈。

据记载,刑讯前后进行过多次,采用的酷刑多达几十种,包括鞭打、吊拷、老虎凳、竹筷夹手指脚趾、拔手脚指(趾)甲、拔牙齿、压杠子、搓肋骨等等轮番折磨赵一曼先生,让她长时间疼痛难忍却不昏迷,妄想以此迫使赵一曼先生开口,但得到的回答,却是她对日本侵略者罪行的控诉和誓死抗日的决心。

她坚定的说:“进行反满抗日并宣传其主义,就是我的目的,我的主义,我的信念。”

酷刑之下,赵一曼先生生命垂危。日寇担心得不到口供,便把她送到哈尔滨市立第一医院监视治疗。


赵一曼先生日伪在医院治病

在医院,赵一曼先生依旧积极争取和团结进步群众,宣传革命思想,很多爱国人士都被她顽强的意志和抗日信念所感染。17岁的见习护士韩永义和看守董宪勋,从羡慕女英雄转而同情革命。他们决心帮助赵一曼先生逃离虎口,在一番精心准备后,三人于1936年6月28日逃出了哈尔滨。6月30日晨,当她们的马车走到离游击区只有二十多里地的李家屯附近时,不幸被日本宪兵追上,赵一曼先生再次被捕。

在经过几场审讯仍毫无结果的情况下,敌人于7月25日决定对赵一曼先生实施最残酷的电刑。赵一曼先生在敌人的刑讯室里以钢铁般的意志,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一次次顽强挺住了日寇惨无人道的电刑折磨,表现出了一名共产党员、民族战士不怕牺牲的英雄主义气概。

根据敌伪滨江省公署警务厅档案资料的记述,“林宽重长官决定用刚从本土运来的新式电刑器具对赵女士实施电刑。林宽重说:‘总之,要慢慢地跟这个女人耗,不能停,不能让她有喘息的机会,直到电刑摧垮她反满抗日的意志,要撬开她的嘴。’......拷问断断续续持续了七个小时,电刑造成了连续不断的剧痛,已超过了任何人能够耐受的极限......赵女士的头无力地垂了下来,全身像被抽掉筋一样软软地挂在刑架上,她被折磨得昏死了过去......但赵女士始终丝毫没有屈服地意思。“

1936年8月1日,一辆火车从哈尔滨开出,车上押解着地是时任东北抗日联军第三军二团政委赵一曼先生,火车的终点是珠河,日军决定在那里枪决赵一曼先生。

火车上的这段时光是赵一曼先生难得的清静时刻,在经历了9个月的严刑拷打,这段时光让她有片刻喘息的机会,当生命快要走到终点时,赵一曼先生选择把最后的温柔和希望留给自己的儿子宁儿,她提笔写下了一封泣血的家书。

赵一曼先生写给宁儿的家信

宁儿,母亲对于你没有尽到教育的责任,实在是遗憾的事情。母亲因为坚决地做了反满抗日地斗争,今天已经到了牺牲的前夕了。母亲和你在生前永远没有再见的机会了。希望你,宁儿啊!赶快成人,来安慰你地下的母亲!我最亲爱的孩子啊!母亲不用千言万语来教育你,就用实行来教育你。在你长大成人之后,希望不要忘记你的母亲是为国而牺牲的!

你的母亲赵一曼于车中

1936年8月2日

而在写了这封遗书的几个小时后,赵一曼先生又给宁儿写下了另外一封遗书,而内容却显得有些奇怪。


宁儿,母亲来到东北找职业,今天这样的不幸的最后,谁又能知道呢?母亲的死不足惜,可怜的是我的孩子,没有能给我担任教育的人。母亲死后,我的孩子要代替母亲继续斗争,自己壮大成长,来安慰九泉之下的母亲啊!你的父亲到东北来死在东北,母亲也步着他的后尘。我的孩子,亲爱的可怜的我的孩子啊!母亲也没有可说的话了,我的孩子要好好学习,就是母亲最后的一线希望。

在临死前的你的母亲

1936年8月2日

这两封临终的家信,道不尽母亲对孩子的思念和愧疚。民族危亡之际,赵一曼先生不得不离开自己刚满一岁的孩子,来到东北参加抗日工作。

一身粗布红衣,一匹白马,两把手枪组成了让日伪军闻风丧胆的赵一曼,她是战士们的女政委,是群众心中和蔼的李姐,也是一位看着照片偷偷思念年幼儿子的母亲。

她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母子分离的痛楚时刻折磨着这位女战士,但是在国家民族危难面前,她选择牺牲自己的小家,自己的孩子。未能陪伴孩子的成长,让这位英雄的母亲内心饱受折磨,她将母子之情上升为对土地、人民和祖国的爱,她深爱自己的孩子,更爱自己的祖国,爱祖国千千万万的中华儿女!

这是一种崇高的爱,它是中华民族绵延千年的力量源泉。

但,第二封奇怪的遗书,说她的丈夫已经死在东北,可赵一曼的丈夫当时根本不在东北,更没有死,她这样写的目的,和她的化名赵一曼一样,是为了混淆敌人的视听,为了防止敌人根据信的线索对她的亲人进行追捕和迫害。

写完这封信,赵一曼先生英勇就义,年仅31岁。

此时她与儿子分别已4年,当死神降临时,宁儿是她心头念念不忘的名字,伴随着泪水冲刷不走的思念,赵一曼先生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这封信,直到1957年才被发现,此前一直保留在日军审讯档案中。

是的,在赵一曼先生牺牲后,遗书并没有最终交回到孩子手中,而是被日伪滨江省警务厅用日文记录下来。

新中国成立后,白马红衣的女战士被四海歌颂,这时候她的宁儿还不知道这位英姿飒爽的女英雄就是他的母亲。

1950年,赵一曼的故事被拍成电影轰动全国,赵一曼的丈夫和儿子也观看了电影。

但是,他们哪里想得到荧幕上的抗日女英雄赵一曼就是他们朝思暮想的妻子和母亲!

而赵一曼是李坤泰最直接的证据则来源于一份神秘的档案。

1952年秋,最高人民检察院的工作人员来哈尔滨查阅日伪档案,为审讯日本战犯搜集罪证。无意之中,他们发现了一份编号为特密8853的日伪滨江省警务厅的报告,这份密档详细记载了抗日女英雄赵一曼被害的经过。在这份报告中,有一张泛黄的照片,摄于赵一曼在日伪医院治疗期间。与抱孩子的照片一对比,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这就是消失已久的李坤泰本人。

当原东北抗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找到赵一曼先生的家乡四川宜宾进行烈士身份核实时,宁儿陈掖贤才第一次知道母亲的真实身份,随后赶赴东北烈士纪念馆抄录了这份遗书留作纪念。


陈掖贤

在寻求民族独立、反抗侵略者的斗争烽烟中,有一种母爱叫做”赵一曼“,那是一种超越个体的爱,饱含着对国家、对人民的爱,它并非独立存在的,它存在于千千万万个革命母亲之中,她们告别自己的孩儿,用宽阔的、慈爱的胸怀,为千千万万的下一代构建了一个和平稳定的新时代,这是更为深远的母爱。

赵一曼先生离开家乡宜宾的时候还是一位追求进步的女学生,多年后赵一曼先生归来时已经是故乡翠屏山上的汉白玉雕像,在那里久久地注视着自己付出生命,为之守护的祖国。

祖国没有忘记她,她的后辈也没有忘记她,她的孙女已经有了孙女,她们会一直将她的故事传递下去。

让我们缅怀那些在艰苦卓绝的环境中浴血奋战的先辈们。


赵一曼先生像

滨江述怀

赵一曼

誓志为人不为家,涉江渡海走天涯。

男儿岂是全都好,女子缘何分外差。

未惜头颅新故国,甘将热血沃中华。

白山黑水除敌寇,笑看旌旗红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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