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儿子匆忙出门上学,不一会又返身回家:“妈,给我点钱,让我打车上学,自行车不见了。”我顾不上愤慨,赶忙放下牙缸、牙刷,口含着牙膏沫,找出钱包,给儿子十元钱,把儿子再次送出门。。。。。
我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儿子刚用了半年的自行车因儿子偷懒晚上放在楼道让贼娃子背走了。心疼归心疼,解决儿子上学交通问题乃当务之急。当天我又以750元的价格给儿子买了辆公路赛车,比丢了的那辆还贵100元。看着崭新时尚现代的单车,我唏嘘不已,回想起了自己那个时代用过的自行车。
我上学时用的那辆自行车很有些传统,我外爷过去是个土财主,家道殷实,上世纪60年代初买了辆飞鸽牌自行车送给了她的爱女—我的母亲。这辆飞鸽牌自行车在那个时代、在我们杨氏家族里着实风光了一阵子。我家家境贫寒,父亲母亲含辛茹苦抚养六个儿女上学直至成家立业,这辆自行车也在我们创业立业的过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们在自留地里种点菜什么的,一次次用它驮着到集市里换回些钱贴补家用。春夏时节,家里青黄不接,就一次次用它驮回外爷接济我们的粮食。三个哥哥要结婚,父亲就骑着它到在外工作伯父、叔父单位以及他的两个堂姐家里借回给哥娶妻的费用。当然,这辆那个时代的“名牌”也是我们家财富的象征,给哥提亲的媒人总是这样宣传:“家有松木房九间、飞鸽牌自行车一辆、标准牌缝纫机一台”,这着实增加了给我哥提亲的成功率。
后来家里情况好些,我大哥二哥均添置了新的自行车,这辆自行车也因年迈退居二线,先是成了我三哥到县城上学的专车,胜利、光荣的完成了四年历史使命。等我在二十里地以外上高中的时候,就不那么幸运了。每周从学校回家,修闸、补胎、换辐条成了车子的必修课。开始是护链板坏了,没法修,父亲把护链板拆掉。拆掉护链板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遇到天阴下雨道路泥泞,我可以不很费力气把自行车推到一公里外的公路上,找个棍子把泥戳掉,就可以骑着上学了。弊端就是骑起来经常夹裤子、弄得裤子上满是油污。自行车铃坏了,买了一个安上,车子放在学校,不知又让那位“热心人士”摘掉了,干脆作罢。车闸坏了,修了两次,家里实在太忙,没时间修。我三哥教我一法:“下坡或者停车时你用脚跐住前带,比闸还美。”我依计而行,果然奏效。
在我向高考冲刺的前两三个月,自行车实在是坚持不下来了,自行车内带外带再也无法补了,我哥说:“咱凑和上几回,你考完试把这车子一报废。”于是,三哥找来绑扎绳,绕过辐条把自行车轮胎绑扎结实,我再一次骑着这个“除了铃不响其他什么都响”的硬轱辘车子,带着我的梦想和全家人的希望又奔走在求学的路上,那随着车轮飞快转动的白色绑扎绳似乎像他的主人传递那种不向困难低头弯腰的精神和斗志,就这样,这辆自行车用尽他浑身解数,终于在我高考结束后彻底躺倒,而我也在那一年如愿以偿考取了省城的一所大学,开始了全新的人生。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先后购置过多辆单车,车子轻巧、美观、时尚,行走在华丽、喧闹的都市中,是那样的惬意、舒畅。但不知何故,却时常想起我家那辆笨重的破车。当我把这往事讲给儿子听时,他总是不屑一顾,赛车、街舞、吉他、学习已成为他生活的主题。我时常为儿子不能理解我那个时代、不懂得艰苦奋斗而叹气、苦恼。最近,我看到儿子放学回来一次次卖力认真的把自行车从一楼扛到四楼的家,我释然了: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今天的美好生活源于个人的努力和时代的进步。那辆自行车传递给我的是坚强、不向困难低头的意志和不求索取、无私奉献的精神,而我不正以自己的行为把他传递给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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