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取”这个字有如下几种意思:1.拿;2.选择;3.采用;4.得到,招致;5.消去。
与其相关的词汇也很多,如“索取”“窃取”“选取”“采取”“听取”“吸取”“获取”“牟取”“撷取”“摄取”“攫取”“进取”“取悦”“取消”“取缔”“取材”“取景”“舍生取义”“断章取义”“火中取栗”等。但是大家可能没有想到,这个使用率如此高的字,它的产生与残酷的战争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那么,它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呢?我们从字形上看,它是个左右结构的字,左边的“耳”字旁,无需过多解释,就是指“耳朵”,是个象形字,《说文解字》解释为:“主听者也”,即耳朵是主管听觉的(器官);右边的“又”字,在现代汉语中是一个副词,除表示重复、反复,或表示加重语气之外,还有表示转折之意。当然,也有作为连词使用的,用来连接平列的词意,表示同时存在,或表示先后连接的情况或动作的意思。
但在古文字中“又”字,本指右手,也是一个象形字,后来又引申为右手一边的方位,与左相对。也就是说“取”字由“耳朵”和“右手”组成,是个会意字,但它的“意”又是如何“会”的呢?
我们首先来看《说文解字》是如何解释的:“取,捕取也。从又,从耳。《周礼》:‘获者取左耳。’《司马法》曰:‘载献聝。’聝者耳也。”其大意是:“取,捕获。由又、由耳会意。《周礼》说:‘被捕获的野兽割取左耳。’《司马法》说:‘献上聝(guó)。’聝是(割下的)耳朵。”
《说文》的解释,割取被捕获的野兽的左耳为“取”,仅与狩猎有关。不过,在古代的战争中,胜利者往往也有割取敌人尸体的首级来计战功的习惯,后来在杀敌多时由于首级不易携带而改为割取左耳以计数献功。所以,在甲骨文中“取”字,就是表现战胜者手拿一只被割取的耳朵的形象。金文(青铜器铭文)与甲骨文在字形的上并无大异,在字义上亦完全相同。小篆的字形只是更为规范,仍能看到与甲骨文、金文一脉相承的关系。后来字体与书体虽有所发展,但字形并无大的变化,时至今日依然如此。
这种割取敌人耳朵来计战功的习惯,在13世纪蒙古帝国第二次西征和16世纪末日本入侵朝鲜半岛时还曾发生过。
1234年,蒙古兵在攻陷蔡州,灭了金国,占据中原后,成吉思汗于昱年(1235)命长子术赤率15万大军,发动了第二次西征,因麾下将领多为诸侯王和大将的长子,故又被称为“长子西征”。在攻打到波兰时,虽遭到守军的抵抗,但经过一天的激战,3万波兰士兵几乎全军覆没,亨利二世被俘,并被斩首示众。接着蒙古骑兵为了请功,就割下波兰士兵的耳朵,作为赏功的依据,据说耳朵整整装满了9麻袋。
1588年丰臣秀吉基本统一了日本,在1592年他以朝鲜拒绝进攻大明为理由,悍然派兵入侵朝鲜,企图以此作为跳板,以达到最终侵略中国的目的,发动了历时7年多的“文禄·庆长之役(1592-1598)”,朝鲜史则称为“壬辰·丁酉倭乱”。当时的朝鲜国王李昖向宗主国明朝的万历皇帝救援,大明派李如松统领4万大军抗倭援朝,因此中国史称“万历朝鲜战争”或“万历朝鲜之役”“万历援朝战争”。
在战争中,丰臣秀吉命令手下的将士,对朝鲜人不分男女老少,进行了大规模的屠杀,起初要求将首级送回日本以示战功,后来由于麻烦,就将耳朵和鼻子割取下来作为首级的替代品。为防止腐败,倭寇还用盐和醋对这些耳朵和鼻子进行腌制外理,再经由九州、名古屋等地陆续地送到了丰臣秀吉的身边。此事被丰臣秀吉手下的武将本山安政所记录下来:“秀吉の命令なので男、女、赤子までなで切りにして鼻をそぎ、毎日毎日塩漬けにし…(因是秀吉的命令,不分男、女、赤子(婴儿)斩尽杀绝后再削鼻、每天皆用盐腌制……)。”
1597年丰臣秀吉命人将这些耳朵和鼻子埋在一起,并在上面立了一座高约8米,用五层巨石搭建而成的石塔,称为“耳塚”,同时还修建了一通“耳塚修营供养碑”。这个“耳塚”在1968年被指定为国家历史遗迹,现存于京都市的东山区。每年日本还会为“耳塚”举行所谓的慰灵祭,并在丰国神社举行“太阁祭”。这些实质上是对历史上侵略行为的一种宣扬,暗地里在歌颂军国主义思想,与参拜靖国神社的性质无别,更是日本侵略野心的根源之一。
说到此处,不知大家对“取”字是否已经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在它的背后隐藏着是一部血淋淋的战争史,和一份沉甸甸的战争记忆。目前,世界的局势依然动荡不安,地缘政治日趋紧张。我们虽没有生活在一个和平的世界,但我们应该庆幸自己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