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结婚后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相继生了我们三兄妹,生活压力更大。父亲为此后悔自己两件事,一是没有读书,二是没有学一门手艺。
那时候在农村有一门诸如:泥水匠、木匠、铁匠、弹棉花、开拖拉机等手艺都比较吃香的。
但是学这些手艺,需跟着师傅好几年,爷爷出门在外,叔叔上学,姑姑已出嫁,如果父亲去学手艺,家里的农活就只能奶奶干,父亲不忍心把活都丢给奶奶,况且学徒期没有工资,没有收入一家大小的生活怎么办,所以父亲只能做苦力赚血汗钱帮忙养家。
没有文化、没有手艺,赚钱都是要靠体力。虽然父亲也先后做些小生意,比如种香菇、种木耳、做木材、做砖等,但大都不怎么顺利,没有赚到什么钱。
我记得有一年,大概是我上小学一年级左右,父亲决定做砖。
为此拿出了家里的积蓄,又借了些钱,买了很多的粘土和煤渣,没日没夜地搅拌,用模具制造成砖坯,甚至还请了一些人帮忙,做了很多很多的砖坯,一排又一排,整整齐齐地晾在村里各个空旷处,准备晾晒几天就拉到砖窖里烧制成砖。
谁知天公不作美,明明是万里晴空,却下起了特大暴雨,虽然有塑料膜盖住砖坯,但雨势太大,根本遮挡不了暴雨。
父亲连夜穿上蓑衣戴上斗笠,到村里各家各户借塑料膜,期望多铺几层就能把雨挡住。村里很多人也冒雨帮忙,但盖得了上面,也挡不住暴雨积水的浸泡,最终所有的砖坯都夷为泥土。
天空放晴后,那些空旷处,因为砖坯变泥土的原因都变陡变高了,那一个一个骤然增高的小坡似乎在诉说着砖坯倒塌的壮烈,更是告示父亲的心血全部没了,村里人无不为我们家可惜的。
但是生活还得继续,父亲更加辛勤劳作,尽自己所能给一家人安稳的生活。
正如邻居爷爷意料的,母亲确实是父亲的贤内助。母亲也是一个非常孝顺长辈、吃苦耐劳的女性。
自古婆媳似乎是天敌,总免不了有摩擦。奶奶比较强势,爱唠叨,母亲就以“不变应万变”让奶奶唠叨个够,不反驳不顶嘴,让奶奶有一种把力气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得不停止一个人的唠叨。
母亲依然该孝顺孝顺,该对奶奶好对奶奶好,每次去城里舍不得给自己买东西,却会给奶奶带一碗奶奶喜欢吃的馄饨。
我参加工作第一次领工资时,母亲让我给奶奶买衣服,让奶奶高兴(此是后话)。对奶奶那边的亲戚也非常好,那些亲戚对母亲都赞不绝口,让奶奶很有面子。
母亲养猪、种菜、砍柴样样不落下。
那时候村里有个中外合资瓷砖厂,母亲也去厂里打工。临时工基本上在电窑和煤窑上班,电窑比较干净,很多人想去,需要走关系,虽然管调度的人就住在我们家前面,但母亲不想走关系,就在煤窑上班。
临时工是三班倒工作制,上一个班是1.6元,我记得很清楚,因为这个工资好多年都不变。
即使有时候身体不舒服母亲也依然去上班,因为上一天班就有一天的工资。即使家里有事,她也不请假,等她下班回来再说,但是村里谁家或亲戚家有事需要帮忙,母亲会义不容辞马上请假去帮忙。
母亲每天忙忙碌碌,极少管我们兄妹,记忆中缺乏温馨的母子时光,唯一记得的是母亲会做很多很多的谜语给我们猜。
母亲只读过一年书,那些谜语她是用方言讲的,又顺口又押韵,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过来的。
父亲虽然没上过学,但是他的口算非常好,我们用计算机也没有他的口算速度快。
父亲看东西非常准,比如一头猪,他看一下大小,就能知道它的斤两。
每当别人想卖猪的时候,就会让父亲先看一下到底有多少斤两,大概能卖多少钱,然后决定是否卖掉,决定卖了以后,上秤秤的重量基本上和父亲说的一样。
父亲脾气很好,对我们三兄妹都非常好,尤其疼爱我,他的“重女轻男”,在农村有些另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