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得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真希望时间能静止一下等等我。等我重拾勇气前进。然而这是空念。
我与同龄人在这几年的时光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落差,一切在某个时节被按下了暂停键,我从高速行进或旋转的节奏中生生的移步出来,而那个时候的我甚至没有觉知。
脱离了原本厌倦已久的大部队停步下来,我没有感到丝毫轻松愉快。那是一段无法重述的时光,记忆混乱,至今只是片断的点而终不成线。很长一阶段我是一具空壳游走在这个城市的边缘,再次感觉到“自己”的时候,已是放逐很久的日子了。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不记得在哪里,只记得乖陪在我身边,风吹动了我的头发,似乎唤醒了一个沉睡许久的植物人:我看到了光!
那一天很晴朗,我看到了蓝色的天和远处几丝悠闲白如轻纱的云,看到身边有黄色的粉色的小花和绿茵茵的草,看到了水在眼前的河渠里缓缓的流淌.......我听到了特别的喧嚣,是车笛是行人,街上车水马龙,远处甚至可以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耳鸣轰然,我像一个走失了的孩子一般无措的站在街边,看着陌生的一切,内心空洞恍惚........
街上有不少行人,但好像都是些老人或一些看上去没有职业的家庭妇女,我不知道我是谁,怎么不去上班?我痴呆的凝视着眼前的街道、远外的高楼、我身处的街边花园想不出那里是哪里,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个人站在那里?!但我竟也并不慌张,只是感觉像在看电影,自己站在画外;我一直就那么想啊想,好像最终没有想明白这一切,但我清晰的记得一种感觉在那时刻升起:我像个逃学的孩子一个人游荡在荒野,有种不该如此的羞愧!这大概是生病以后第一次清晰的有了感觉或称之为知觉。
之后的岁月时而混沌时而清晰,不断的反复着。我经常会走出去,走在街上,混迹于人群,只是不说话。我的眼里看不到人,好像有隐身草附体只是走自己的路,小乖始终陪着我。我不和任何人说话,包括家人也不怎么说,但女儿除外。现在回想,即使在最糟糕的时候,我内心依然保持着一丝清明:那就是女儿,我不想让女儿害怕,不想让女儿觉得生活很迷乱。当然,实际的情形我并不知晓,只是但愿别太给孩子留下阴影。
我是幸运的。
最难的日子里,妹和妹夫给了我莫大的爱和支持,妹是我贴心坚实的守候。最初的日子,爱人对此病的了解甚少,甚至一度不以为意。而当他越来越深入的接触和了解后,他对此病有了科学的认识和重视。这让我在之后的生活中压力减轻,精神和情绪上有了被理解的缓释,不再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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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经历过的人会觉得“抑郁症”就是矫情,不过是情绪的小小的感冒,其实不然。
抑郁症是精神疾患,是脑部某些分泌紊乱及失常导致的生理性病症,不是无病呻吟!
长期的睡眠障碍使得我在此后的治疗期间表现最多的就是:晨昏颠倒,昼夜不分。我常常一睡整天,无论中间起床多少次都不会醒来,倒头继续昏睡。而所有的睡梦离奇古怪和现实丝毫不着边。家人上班的上学的不在身边,只好电话寻踪,而我每每应对却每每在醒后根本不知道睡觉中途有谁给我来过电话。
我的记忆力受损严重。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记忆力的下降是必然,但那种近乎断崖式的消减很可怕。就像是一场极度的酒醉,一切的显现如同失忆。
我的身体虚弱的可怕。我不照镜子,因为镜子中的人实在像个小鬼:三天一下子瘦了十斤后,几年无论怎么补都没有再恢复的枯瘦;心脏查了多次没什么太大的器质性病变,可我的确精疲力竭,胸口后背如大石压着一般难受的喘不上气来,吃了多少药根本没有什么效果;体检间隔一年不到的时间,从无到有一个如鸡蛋大的子宫肌瘤来了又去;乳腺常规检查后被权威医生诊断“不是很好,可能得切除”;而睡觉则是永恒的失眠,常常是一周七天合计不足二十个小时.........
收入贿给了交通部和医院,而我没有得到任何彩头。
其实还有太多太多,不堪回首也记不清楚,其实我也不想再记起来。
就这么浑浑噩噩到了现在,我可以以正常的心态接纳自己的不完整和缺憾。只是前方却依然是黑沉沉的一片看不到光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