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田苗,这是我66天生活随笔第4天
周六七点左右的上海,地铁站不像往常一样熙熙攘攘,外面等待的人零零散散的站开着,每个人都是玩着手机,好似这个世界只有他自己。今天没有手拿着早餐袋,脸上装着焦虑,匆忙赶车的人群,也没有穿得西装革履,头发搞成一个大背头,精神抖擞的战斗士,甚至没有几个年轻人,大多都是老头老太太,他们是去另外一个地方锻炼吗?我不得知,也不想知,很明显一个人坐上地铁就自然有他的目的地。
我来上海已经五年了,大学毕业不久我就进入了一家知识付费平台工作。我到现在还记得,总经理面试我所说的话。
“人生平均只有7次决定人生走向的机会,两次机会间相隔约7年,大概25岁后开始出现,75岁以后就不会有什么机会了。这50年里的7次机会,第一次不易抓到,因为太年轻;最后一次也不用抓,因为太老。这样只剩5次,这里面又有两次会不小心错过,所以实际上只有3次机会了。”他慢条斯理地跟我说到,手上还比划着我看不懂的手势。
“那确实有点少啊,如果最后这三次再没一次抓到,那一辈子也许就那样了。”我有些担忧地回答到,并陷入了沉思。
总经理看出了我的心思,“知识付费现在处于一个发展初期阶段,是一个风口级项目,现在这样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要不要去抓?”
“要!”,我猛地抬起头,毫不犹豫地回答到。
“雷军说过,站在风口猪都能飞得起来,猪应该比你笨吧?”
“啥”我顿了一下。
“我们换个说法,你觉得自己聪明吗?”
“不聪明”
“那你觉得你比猪还蠢吗?”
我感觉总经理在套路我,因为在网上看到大公司总喜欢问一些奇葩的问题,网友说不要按套路出牌,加上我确实有点被他绕晕了,于是我嘴里不自觉的蹦出一个词,“对!”。说出来我就有点后悔了。
“好!你被录取了。”总经理笑嘻嘻地站起来,伸出手和我握手。
我懵懵懂懂地握了手,还没搞清楚咋回事,第二天就去上班了。在这家公司一干就是一年。当初为了节约钱,我一个人在郊区租了一个房子,靠近上海最东边,一个月才900元,刚好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些生活用品,他之所以能给我这么便宜是因为必须先交半年的房租,签一年合同,一年之内不可以退租。这是我在上海托人私底下找得最便宜的地方了,谁让我是个穷孩子呢。每个月得往家里寄钱,住在其他地方就这点工资是不行的。当初也是工作没定下来就签下来了,因为他告诉我有好几个人想要,犹豫一会转手就没了。我到社会上来了才知道他这个不过是销售的套路,骗我的。不幸的是我公司在上海靠近最西边。我每天要坐着接近两个小时的地铁去上班,每天六点起床,七点到地铁站,九点前几分钟刚好达到公司,已经形成铁定的规律,在地铁上我每天都会拿着一本书,因为我要学习。今天周六,本来不上班,但是今天有一个特殊的活动需要我去组织,还是老时间,我来到了地铁站。
我走进了车厢,今天不用一直站着,站着看书真的很麻烦,我倒是不怕旁人时不时送来异样的眼光,因为他们其实知道这是个值得赞扬的事,只是显得与地铁上的他们格格不入,我唯一怕的事他们把我书给挤坏了。今天很好,我一进去就有几个位置。我坐了下来,我左边是一个白发老头,他右手一直玩弄两颗保健球,眼睛闭着,面无表情。右边坐着一个拿着行李箱的小伙子,年纪和我差不多大,不知道是才到上海还是离开上海。今天周末我不想看书,我想听听音乐,音乐是个好东西,有时候听着听着就哭了,有时候听着听着又笑了。我打开手机,点了一首beyond的《不再犹豫》,再点击了单曲循环。听到一半我有些许困了,人一坐着就犯困特别对于早起的人来说。一首放完接着又一首,循环着播放,不知道放了多少遍,这时我迷迷糊糊,分不清楚是在做梦还是回忆。脑海里浮现出了大学时代那些好朋友---我管他们叫兄弟,我的好朋友其实不多,或者说朋友有很多,但兄弟就那些。我很爱他们,因为他们是我的兄弟,我也很恨他们,因为他们总是喜欢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上海。
这时我脑海中浮现出了我们经常在学校旁KTV通宵唱歌的画面,beyond的歌唱得最多“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迎接光辉岁月”;“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是你多么温馨的目光,教我坚毅望着前路”。我们不仅仅唱得不错,还知道每首歌背后的故事。《光辉岁月》是送给伟大的曼德拉总统;《喜欢你》是送给黄家驹一心为了唱歌而分手的女朋友;《真的爱你》不是送给女朋友的而是送给妈妈的。
这时头脑里又闪过,我们经常半夜喝酒的画面,我们喜欢聊天,人生哲学和理想我们都不聊,聊的就是“你他妈那个球为什么不传给我?”或者“那个妹子还不错。”,亦或是“兄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翻寝室大门铁栏的画面突然浮现出来,他们的样子在我脑海里有点模糊,看不清楚是谁,校园半夜夜深人静,我们自拍合照,一个个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表情恍惚,第二天起来都不记得有这回事,心里想着“这些人咋这么丑呢?”。有时候搀扶着前进,像战场上扶着脚中弹的队友;有时候背着某个人前进,像背着战场上脚被炸掉的哥们;有时候某个人直接躺在草坪上,像战场上牺牲的兄弟,只不过哭不是站着的人而是躺着的人。哈哈,他又喝醉啦。因为是半夜,大门早已上锁,我们只能展示男儿血性的一面翻过去。如果有人喝醉了我们可以从下面门缝塞过去,有点类似于火葬场塞进去火化一样。我在他耳边说到,“兄弟,感觉像送你进火葬场啊。”他醉着大喊到:“燃烧自己,重获新生!”铁栏与地面之间的缝隙刚好可以容下一个不是很胖的人,我们里外都是人,里面一个人护着脑袋,外面的人用力的推。而我从来都是翻过去的人(酒量摆在这),有人说毕业之前一定要送我过去一次,喝酒的时候频频找我干杯,结果他被弄过去了。即将毕业的时候,快离开了,有一个人从来没有被塞过去过,自己从下面爬了过去,试了一下这种感觉,他说真好。
是的,大学时光真的很好。毕业之后大家都各奔东西。像之前说的我大学里遇到的好兄弟真的不多,也不需要那么多,貌似就三个年级的区间,比我大一级的学长们有几个,和我一级的同辈有几个,还有比我小一级的学弟们有几个。他们有的毕业就离开上海,有的工作了一段时间离开,有的离开又回来又离开了,现在剩下的没几个了,而我是否最终也会离开这里呢?
比我大一级的学长们对我很好,每次出去聚餐都不要我出钱,“最近交女朋友了,花前的地方比较多”坏坏地笑着对我说,“对了,下次带过来大家见见呗,听说很漂亮嘛”。于是每次我和我女朋友两个人都去吃霸王餐。我们是打篮球认识的,在不认识的时候,篮球场上互相看不惯对方,恨不得撞翻对方。成为好哥们后就更看不惯对方了,更加肆无忌惮的碰撞了。
“不好意思,麻烦你手让开一下,我下一站下车了。”我右边的小伙子,用手轻轻碰了碰我。
“啊!不好意思啊!”我急忙摘下耳机,我方才睡着了,手不自觉的抓住了他的行李箱上的杆,不知道抓了多久,手上都捏出了手印。大概是刚才梦中去抢话筒吧。我点点头表示抱歉。
“没事,当心睡过站啊。”他笑着略带温柔地说到。
“还有很远呢,谢谢啊!你坐车去哪啊?”我知道下一站南站,看着还有一会才到,为了化解尴尬,就随意抛出了一个问题。
“我回老家去了,在这边不好混阿!”相比于刚才,他现在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准备想问为什么,但是感觉不太礼貌,别人都已经回答说不好混了。“哦,回去也挺好,在哪都一样其实。”我尴尬地回了一句。
“是啊。”他叹了口气,感觉有很多话憋着。
“回去干什么呢,准备?”
“还没想好,再说吧。父母叫我考公务员。但说实话目前不太想。”
“这个得看你自己怎么想了,如果想稳定一点确实可以考虑一下。”我说着官方客气的话,是我这一年在社会上学到的知识,它不仅不会攻击别人,也可以保护自己。在学校我可从来不说这种客套话,我会说:“年纪轻轻考啥公务员啊,还有无限可能呢!不确定性才是生命的本质!”然而现在打死我也不会这么说了,因为我知道每个人有不同的选择,你的想法不一定适合他,他的做法不一定让你喜欢。每个人是独立的个体,不强加任何思想给别人,才是对别人最大的尊重。
这时,广播播报南站到了。
“到了,我得走了。”小伙子站起身来,拉着行李准备离开车厢。“再见!”
“再见!”我知道就算再见估计也不认识了。
这时上来新的一批人,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往我这边走来,坐在了我的右边,打扮很干脆,穿著得体。身上有一股芳香,应该是香水味,还挺好闻。
她和我对视了一眼,但我很快转移了视线。看了一下时间,我又戴上耳机,里面还是那首歌在循环,刚才忘记暂停了。
迷迷糊糊,我好像又睡着了。脑海里出现了刚才离开那小伙子的背影,瘦小的身材,走出车门,他突然转头向我微笑。“阿哲,你还好吗?”他的脸模模糊糊有些看不清楚,但从他说话声音这个点,我知道他是阳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