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活成甄士隐,解注《好了歌》

文/南城以南hong


87版《红楼梦》片段《好了歌解注》

“①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②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③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④说甚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⑤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⑥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⑦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⑨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⑩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⑪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⑫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⑬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①《满床笏》是一部讲唐朝郭子仪的戏。郭子仪有七个儿子、八个女婿,这些儿子女婿全部都是朝廷命官,他要过寿的时候,七个儿子八个女婿都来家里了,整张床都铺满了上朝的笏板。正常的人家有一个两个笏板就很厉害了,而郭子仪家里有十五六个。甄士隐的意思是你不要看现在这里破破烂烂的,当年繁华的时候满床都是笏板。预示着甄府与贾府的败落。

手中的就是笏板

②这一句就比较好理解了,字面意思现在看起来草也枯树也衰的地方,以前是唱曲跳舞的地方。

③这句话写出了房屋从没落到繁华再到没落的交替,结满了蜘蛛网,蜘蛛网被扫掉,重新粉刷油漆,接着会有新官搬进来,换了的纱窗。从“官邸”的角度来看,主人一直在换。蒋老师讲解这一句时,说了一句话,我记忆深刻:一切东西都是在“有无”跟“真假”里转来转去。红楼梦本就是真真假假……

④这句话通过两鬓变白写出了时间的更替很快。

⑤昨天刚送走死去的人,今天就娶媳妇挂红灯笼。丧事与喜事交替发生,才是一个正常的人生真相。

⑥现在你有很多金银财宝,最后家破人亡沦为乞丐,照样是受到人们的谩骂。

⑦当你感叹别人命短时,应该知道自己也会死去,甄士隐讲出了我们心中恐惧的东西,它们可能是健康、亲人的幸福、爱、钱财、权力,一切你放不下的东西,而《好了歌》却告诉我们,总有一天都要放下。最后甄士隐放下了,所以他抛弃妻子跟着和尚道士走了。

⑧家教最严的,父母教育最好的,可能最后成了强盗。比如贾瑞,他爷爷贾代儒是贾府私塾里的先生,对他教导严格,谁知他最后落得那般田地。

⑨这一句暗示小说中不同角色的下场。“膏粱”是指有钱人家,嫁女儿一定会选有钱的人家,女儿将来才有保障。但这个家族后来很多人物的下场并不是很好。

⑩一直嫌自己的官小,最后却穿枷带锁有了牢狱之灾。

⑪昨天嫌弃自己穿了一件破衣服,不保暖。今天就嫌身上穿的一品大官的衣服长。自古福祸相依,福来的时候要惜福,要很小心,因为它很可能转成祸。

朝代兴亡就像演戏一样,你唱完了下台,轮到别人来唱。这里的故乡和他乡是讲归宿的意思,人到底要走向哪里去,什么是生命的本体。我们追逐的东西是不是生命里面真正最想要的,觉得最重要的。我们误认了世俗里面虚拟出来的假象,把它们当成了故乡,努力地飞奔而去。其实那只是“他乡”而已,并不是生命本质的东西

⑬曲终人散后,蓦然发现,自己忙忙碌碌一生都是在给别人缝制嫁衣,白忙活一场。

身在红尘,看破和放下都不是容易的事,世事最是搓磨人,而人与人的不同,大约也只在于受了搓磨之后的反应而已。甄士隐解注了《好了歌》,“竟不回家,同了疯道人飘飘而去”,他的看破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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