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至死不休——苏东坡的女人情缘
苏轼一生颇有女人情缘,与原配王弗、继配王闰之和侍妾王朝云之间的深情厚意,自不必说,上至当朝太后是苏轼短暂政治高峰的幸运女神,下至妓女琴操、周韶也算情深意重,还有他的初恋堂妹小二娘,始于年少,至死未休,很是令人动容。
元配王弗比苏轼小三岁,十六岁时即与苏轼结婚,死时仅二十七岁。她聪颖贤惠,在家侍奉父母尽孝,出嫁侍奉公婆恭敬,对苏轼的关心照顾更是无微不至,但不幸于汴京早亡,后归葬于四川眉山祖坟。十年后,苏轼写了这首悼亡词,抒发了对亡妻的想念,表现出内心无限的凄楚。此词从思念亡妻夜不能寐,到梦中相见无言,再到醒后凄凉,读来缠绵悱恻凄婉动容。汤显祖在《牡丹亭·题词》中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真正笃厚的感情,是可以穿越时间、空间的阻隔超越生死的界线而永恒存在的,苏轼对妻子的情感便是这样的一种永恒。此词堪称悼亡词的压卷之作,千年之后读来亦让人悱恻动容。
继配王闰之,更是难能一见的好妻子,如此豁达地理解信任苏轼东坡,管家事,养孩子,过日子,甚至还能容忍苏轼的心中始终住着另一个女子,可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丰盈的生活给了天才的苏轼对词这种诗体脱胎换骨之重生,似乎也该给这位苏夫人记一功。
而朝云,是苏轼任杭州通判时纳的侍妾,后在绍圣元年跟随苏轼到惠州,期间一直陪伴左右不离不弃,最后卒于惠州。相处二十二年,不仅是苏轼的红颜知己,更是苏轼精神上的挚友。苏轼在其卒后三个月写有《西江月》(梅花),以抒发内心哀痛之情,最后两句说自己爱梅的情趣已随着逝去的朝云飘逝,不再有像王昌龄梦见梨花云那样梦见梅花的梦了,可知苏轼对朝云的喜爱与思念之深。
至于小二娘,苏东坡的二伯苏涣之女,比他小两岁。苏东坡与堂妹的禁忌之恋始于为祖父守丧期间。祖父去世后,全家人回乡参加葬礼,苏东坡得以与堂妹长期厮守玩耍,并对她产生了强烈的爱恋。若不是受伦理道德约束,他们本该结为连理。
长大后,苏东坡娶了发妻王弗,小二娘嫁了郎君柳子文,曾经青梅竹马的爱情从此中断,但火热的爱恋仍留心底。至少,苏东坡一刻也没忘记过堂妹小二娘。
公元1096年4月19日,小二娘去世,三个月后,流放在外的苏东坡收到堂妹死讯,59岁的他悲痛欲绝,亲笔为堂妹写下祭文,其中有“维我令妹,慈孝温文”等言,可见堂妹在苏东坡心中的形象。小二娘去世后,苏东坡在给表哥程之才的信中说“报妹闻此,情怀割裂”,在给小二娘儿子柳宏书的信中则说自己“此心如割”......
堂妹死了,但苏东坡的感情却还没有完。晚年的苏轼流放归来,他当时已经身患重病,但仍特地绕道镇江,去堂妹的墓前诉说深情。第二天,朋友去探望苏轼,却发现他躺在床上,面壁而泣......
苏轼当是真性情,与妻妾三人自是情深意重,而对自己的初恋亦毫不隐晦,至死未休,这等至真至情至性,不受天地束缚之灵魂,以我世俗人等见之,千古之后唯有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