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Kinn Porsche the series里的另外一对副CP,简介实在不好写,总之大概是:黑帮不得志腹黑偏执疯批反派少爷Vegas❌善良可爱小天使高武力值保镖Pete。)
(感谢姐妹提供的灵感。)
“Vegas,你转过身来看看我行吗?”
眼前的人终于转身,让Pete看到了他的正脸。他嘴角带血,脸上沾了灰,眼中有泪水,但他是笑着的。
Pete能读懂他眼里的光,是暖意。
Pete知道自己是泪眼婆娑的,视野里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但面前的面孔是冲破大雾的清晰。哪怕擦耳是枪林弹雨,只要他如此刻一般安稳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心中就永远是最温馨的平静。
所以Pete也知道,自己是破涕为笑的。
直到密集的枪声突然响起。
“啊——!不,不,Vegas,Vegas……啊——啊——”
Pete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我就守在床边,他第一秒就一个激灵坐起来,抓住我的双肩:“Vegas呢?”
我当时眼睛哭的红肿,看着他,开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我明显感觉到他眼底有什么东西一瞬间凉了下去,他一把推开我,扯掉自己手背上输液的针头,深一脚浅一脚就冲了出去。
我追出去,看到哥哥躺着的病床被停在走廊上,应该是正要推到别处时被拦下了。Pete就扶在床边,把哥哥身上盖着的白布揭开了一半,可躺在床上的人已经不剩哪怕最后一丁点生机来睁开眼再看他最后一次。
那时整个走廊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在一动不动的看着。
Pete把脸埋在哥哥胸口。刚开始,听不到他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看到他的身体剧烈的摇晃。
然后突然,一声长长的嘶吼猛烈的爆发出来。
我想我永远会记得,我相信所有人都会记得,那一天,他像是要撕扯出五脏六腑。
之后的每一天,Pete就那么躺在病床上,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医生依照比例给他输入营养液和葡萄糖维持着他的生命。
就连哥哥葬礼的时候,都是别人架着他下床,把他拖过去的。一路上,他自己都全身瘫软,毫不动弹。
殡仪馆的人把哥哥的骨灰送出来时,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等待着Pete去接。我就站在Pete旁边,忍不住不停的流眼泪,间或发出一声啜泣。
Pete抱稳骨灰盒,一只手搂住了我的肩膀,但他自己没有哭,我从他眼中看不到一丝水光——不仅水光,连带着其他的一切光亮或是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徒眼眶外扩,一片空洞。
后来,Pete带着哥哥回到Chumphon生活,同时照顾他的外婆。
当然,他也带着我。
他说他知道,Vegas最心疼我这个弟弟,他会照顾好我。
“Macau,我们一起去Chumphon吧。”他就这么对我说。
他嘴角上扬,可我从他脸上找不出笑意。
离开之前,Pete绕道安全屋,想收拾一些能带走的旧物出来。
他走进打着暗房灯火的房间,没有让我跟着,而我就站在门外偷偷的往里瞧。
Pete坐在床沿上,伸出手抚摸着白色的床单,他把脸缓缓的贴上去,俯下身体蜷缩在上面,像是能感受到往日的余温。
隐约可以听到他的抽泣。
在Chumphon,Pete开了一家小酒馆。
他还养了一只小刺猬,和哥哥最后养的那只一模一样。
Pete现在变得非常寡言少语,也不爱笑了。他每天,也就是自己看店,照顾小刺猬,也会帮外婆干点活。
剩余大把的时间,他都在抱着哥哥的骨灰发呆。
可是在那些时候,我竟然感觉他是最开心的,因为虽然偶尔会看到他掉下眼泪,但他有的时候也会突然不明来由的就笑了——是真的笑,虽然浅淡但是发自内心,就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还有的时候,他会轻声的说话,那神情就好像真的有人在和他交谈一样。
有一天晚上临睡的时候,我听到翻箱倒柜的声音,走进Pete的房间,看到那里被他搞得一片狼藉。
我正要问他怎么了,这时他转头看到我,满脸的欣喜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莫大的希望。
他扑过来抓住我。
“Macau,Vegas呢?Vegas在哪呢?”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骨灰盒,我告诉他好像是外婆看到那上面沾到了什么脏东西就拿去擦一下。当时他正在干活,所以没有看见。
Pete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间。
从外婆那里把东西拿回来的时候,Pete如释重负的大口深呼吸,把盒子紧紧抱在胸口。
外婆问他这个时候找这个干嘛?
他突然就哭了,他哭着跪倒在地上。
他说没有他,他睡不着。
他过不下去。
他说他疼。
从那以后,Pete和哥哥更加形影不离。
每年,Pete都会有固定的时间回大宅看大哥Tankun。
听那里的保镖说,这位神经大条的少爷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早早的等在门口,左顾右盼,以至于那里所有的新人都对这位神秘的客人颇为尊敬。
Tankun很心疼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首席保镖,我听他提起过好几次,希望Pete能够留在他那里。
“不用的,Khun Tankun,我过得很好。”Pete总是笑着,这么回答他。
我看着Tankun的表情,知道他心里想的无非是“可惜了,都怪Vegas那个坏人”之类的话。
后来我才发现,Pete每天晚上睡前都会面朝西窗,跪地双手合十,满脸的虔诚。可当我问他在祈祷什么,他总是不肯说。
直到有一天,我听到他房间里椅子翻倒的声音赶忙跑过去看,发现他用一根麻绳把自己栓着脖子吊在房梁上,满脸因窒息憋得通红,十指紧抠颈间的绳索,双腿在半空中扑腾。
我吓得大叫一声,赶紧叫人帮忙把他弄下来。
他倒在地上,弓着背,张开嘴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拼命地呼入空气。
我扶住他,看他喘着粗气一点点安静下来。
我问他为什么这样做。
他恸哭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我每天晚上都那么真心的祈祷让我能够梦到他,可为什么即使是刚才,我感觉我都要死了,我都没有能够看到他……”
他用双手捂住脸,痛苦的哭嚎。
大约是来到Chumphon的第三个年头,有一次我去叫Pete吃晚饭的时候,看到他跪坐在床上,双手捧着那只他养的小刺猬,满脸的焦急。
我发现小刺猬显得无精打采,于是问他:“它生病了吗?”
“它呼吸不正常好一会儿了,还拉稀。”他说。
我想到,小刺猬的寿命通常没有几年……
他就在这时猛地跳起来,捧着小刺猬往门外冲。
“你要去哪儿?”我赶忙问。
“带它去看医生。”
“可这附近……”
“我没有问你!”他没有让我说完,跑出去的时候,没有忘记抱着骨灰盒。
过了不一会儿,我就在海滩上又看到他。他盘腿坐在那里,面前多了一个小沙坑。
我远远的看到他的肩头一下一下抽动。
我走过去,看到沙坑里小刺猬的尸体。
“刺猬死了。”他抬头望着我,眼睛发肿。
我在他身边坐下来。
他突然用力地挥舞起拳头、巴掌,发疯一样使出所有力气往自己脸上砸,还一边咧开嘴笑出声来。
“Hey!你干什么!?”我用尽全力才按住他。
他把头埋在手臂里,十指揪紧了头发。我看出他是在饮泣,可哀嚎最终还是爆发了出来。
我从他含混的嗓音里费力的辨别出几片断断续续的词句。
“……跟他的、是一样的……为什么连……也要离开……”
“——他要是也看到……会伤心的……”
那天晚上,我竟然才发现,Pete已经变的和我的哥哥这么像。
当晚我不敢离开他身边,就一直坐在旁边守着,后来不小心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我睡得并不踏实,中间迷迷蒙蒙的醒过几次,都能恍惚看到他维持着原本的坐姿,一手扶着旁边的骨灰盒,低着头发呆。
第二天清早,我看到他面前的小坑已经被填好了。他又去采了两朵小白花,放在小沙堆上。
他脸上又是那种表情,那种熟悉的,什么都没有的,空洞的表情,眼底不明不暗。
后来,Pete有好几次都是那样,抱着哥哥的骨灰在海边清醒地坐上一夜。我看到他有呢喃着说话,我知道,他又是在和哥哥聊天了。我猜他一定会提到我,提到我的生活和成长,也会提到后来他养的每一只小刺猬。
我来到Chumphon后,我的男朋友还是在每天和我联系,有时候他也会来看我。
正好是在那一年,Pete不再养刺猬的那一年,我为了和男朋友生活在一起,决定回到曼谷。
那时海边的小沙堆已经连成了一排。
——他后来养的每一只小刺猬,都没有第一只活得长。
我离开的那天,男朋友来接我一起走,Pete带着哥哥出门送我。
我看着他微笑着向我挥手的样子,突然就觉得心口发酸,眼眶也热了。
我那个时候觉得,他肯定会平静的过完剩余漫长而毫无波澜的所有日子。
没有波澜,可是也没有快乐。
天使自断双翼,为了换恶魔一线生机,但上帝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这个世上,从来不是付出就能得到回报。
(这一段要谢谢姐妹点播。)
后来,每次Pete回大宅看Tankun,我都会去见见他。平日里有了空,我也会回Chumphon看望他。
年复一年,时光流淌得飞快。
我都已经开始步入中老年的时候,那一次,我和爱人回Chumphon小住。
Pete还是像以前那样,到路口接我们。
当然了,是带着我哥一起。
他当时头发已经大片的花白,脸上爬满了细纹,腿脚看上去有些不太灵便。
走斑马线过马路的时候,一辆骑的很快的摩托车正好突然冲过来撞到了他,然后驾驶者像是没感觉到一样头也不回的骑走了。
但是Pete手中的骨灰盒被碰掉了。
盒子在地上颠了几下,盖子被撞开,里面的粉末大把的撒出来……
“啊——”Pete嘶吼着发出剧烈的嚎叫,是那种我从30年前就没有再听到过的哀嚎。
Pete扑过去想要去抓散落在地上的骨灰,这时一辆汽车驶过来——
——“别过去!”我赶紧抱住他,他在我的手臂间奋力的挣扎,可他已经老了,力气不如当年了。
汽车的四轮从骨灰上碾过去,我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下来。
事后,那些骨灰还是被尽力装了回去的,只是实在所剩无几了。
而当第二天我发现的时候,Pete躺在床上已经僵硬了。
我看着他的面容,像睡熟了一样。我知道过去的那么多年他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而此刻的他看起来,是我从未见过的安逸。
我将他与哥哥合葬,他们被雕刻在同一块墓碑上,让他和哥哥剩余能收集的部分一起,躺在宁静的地底安眠。
此刻的天国,天使终于与魔鬼相拥。
他们永远不会再分别。
——文湮月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Vegas,T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