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雨天乘公交至瓯北双塔路转50路往温州,总要等个一二十分钟,也总要在车站边的店前呆会儿。那有两张色彩艳丽的椅子,馋嘴零食店前的,给那些好零食的少男靓女坐享的。本人这样体格与尊容的属不待见之列。常见一环卫老哥坐那里,便也坐过去。
椅子坐上去很舒服,软软的,能隔着玻璃看到漂亮的收银妹瞥来的不满眼神。老哥负责这一段建行至大东方酒店两百米长街道的清洁卫生,左右合四百米。他也喜欢下雨,有闲啊。平时以一分钟扫一米的速度,要扫整整七小时。凌晨五点到岗开工,晚上十点才能离开回家,不断巡游,随时捡扫行人落下的垃圾,保持其间16个小时的街面干净。吃饭由老伴带来,在岗就食。没有节假日,过年也在扫街。
与他开玩笑,每天捡几张钞票也不错了。还真有,多在晚上,十点光景,夜间酒席散场的人会掉几个硬币。只是现在用支付宝的多了,捡钱的机会也就少了。嗯,现在的人比以前(也就去年)好多了,随手扔的垃圾少多了。
一月工资?三千多,老两口有六千多。再加上平时捡收的纸箱纸板饮料瓶什么的,差不多七千了。
怎么来到永嘉干上这活的?儿子在这儿开理发店,已十二年了,去年叫两老来带孩子。时间久了,就寻思干点什么活,就干上这环卫了。
又知道了周口与周口店完全不搭界,相距七八百公里,连得名来由也不同,只一个周姓人家。周家渡口,山口开的周家小店,一水一山。
(二)
便就想起去年十月底的一天黄昏边。那天下班照常沿县前路东向骑去,经下堡口消防大队门前时,空气中似瓢过一缕淡淡的烟草味。是啊,不是平日那干巴巴的盒装香烟味。黄昏时节,也似有阵淡淡的异乡异域的生活气息,虽陌生,又熟悉,有种思乡的情动。也明知那烟味肯定来自异地的烟丝,却仿佛看见那遥远的异乡桑梓田园麦浪屋舍。停车回寻过去,便果然看见一老汉正坐在马路牙子上端着烟枪抽旱烟。
一看就知不是本地人,定笃,厚拙。驻马店人氏也。说这烟味不错,他很高兴,说在深圳有个老板还想出钱买他这杆烟枪呢。果然是自个儿带着的烟丝。只知土鸡蛋比买来的鸡蛋好吃,土烟丝也比买来的卷烟好抽啊。劲头柔润醇和悠长,觉得有点茶叶发酵的意思在里头。抽完一锅,就口袋里掏出粗大烟丝,用一种纸包卷好,放进烟锅里,再从杆上的小吊袋中取出打火机点然,吧嗞吧嗞地的抽上两口。
十一月,天有点凉,老汉只穿件薄衬衫,脸上手上有层光泽,从前师父说老伴年龄大几岁的老头有这种光泽,神准。老汉驻马店人,丧妻不久。家里有十多亩田,原本想老俩口日子就这么过下去,老伴走了,田头炕头就不是原来的田头炕头了。先去深圳打工的儿子那边呆了两月,又来到永嘉打工的女儿女婿这儿转转。也是带带孙子外孙那点事,闲得闷,又没别的事干,就背了个大塑料袋蛇皮袋,四下溜达,顺便捡些饮料瓶,一天光阴也很快过去。好的时候也能捡两三百个,也有一二十块钱。想逛就逛会儿,想歇就歇会儿。
老汉挺健朗,身子骨健朗,精神头健朗,依然还是早先田头忙活那样。他那口音原汁原味跟那烟味一样,并永远这样,到哪儿都这样,哪里都是他的田头,哪里坐下都抽上这么两口,还有那种骨子里的从生从活而如流的生活生存本性,根性,土性,到哪儿都这样,到哪时都这样。习性。如动物本能地四处觅食,如植物本能地枝叶向阳向光伸延,根节向土向水深扎。鉴定草根与百姓,就看有无此不论贵贱地随时随地从生从活的习性。
(三)
有人小肚鸡肠地以为马云招聘员工不以名校文凭为先,乃因马云当初未考上名校的心结使然。全然不懂当初踩过三轮卖过鲜花的马云真正看重的,是一个人从生从活的根性习性。勤不能涵盖这种习性,而这种习性必显示出勤。勤乃百善之本,故曰从生从活如流至少也是从善如流,且涵盖了从善如流的含义,更远为深厚。
那些大专的,三本的,二本的,一本的,硕博的后生,有那么两分三分从生从活的老厚习性,父母就从此可睡个安稳觉,家族亲族房族就从此有了个可依可靠可信的有情有义有力的一分子了。
(四)
I LOVE YOU,MY BIG CHILDREN,
MY YONG DU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