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得知二叔去世的噩耗,我们便匆匆忙忙地赶回黄冈老家去。从二叔查出患肺癌晚期前后不过三个月的时间,离我们最后一次去探望他时也不过20来天时间,他终究撒手人寰,享年74岁,离开了亲人和朋友,怀着对这个世界深深的眷恋。
之前二叔一直身体好好的,年初堂弟结婚的时候,他那时精神状态很好,一点也看不出生病的样子,谁能想到,他那时其实早已病疾缠身。虽然年事已高,他从来没离开在家里干农活,他常说,只要我在一天,一年也能挣个几万块钱,好歹能帮到孩子们。他一边在家种田,一边又去福利院里帮着看门。有一天福利院里搬家,他在往车上搬一张桌子的时候,不小心让桌腿戳了一下,肋部便感到时时有些隐痛。后来疼得有些严重了,便去了县医院做检查。
这一查不要紧,家里人一下如遭晴天霹雳,医院确诊二叔患了肺癌,而且是晚期,而且是小细胞粒型最严重的一种。二婶强忍了悲痛,一家人迅速作出决定,将病情结果都瞒着了二叔,只对他说,他的病并无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二叔自然也信以为真,他一直想着胸口的疼痛就是因为那日搬家所致。
亲人们不放心,他们宁愿相信医院的诊断是误诊,于是又带二叔去了省城的大医院。不用问,大医院的诊断结果同县医院的结果如出一辙,别无二致。现实就是这么残忍,亲人们的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他怎忍心离开呀,小儿子还没有成家,也还没能见到未出世的可爱的孙子,死不瞑目呀!痛定之后,亲人们又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在二叔去世出殡的前一天,我们赶回来了。一大家族子的亲人们也都来了。二婶明显苍老了很多,由于哀伤,时常泪水涟涟。下午,二叔的遗体正式入殓。三叔年轻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木匠,现在湾子里有人家老了人时也多请他去入殓。那时候道士也来了,他剪了一些红的白的纸,在大门上贴了符。堂屋里摆上两条粗大的板凳,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将门口摆放的一副漆黑的棺椁抬到架好的两条板凳上。
入殓完毕,棺椁前的供桌上摆满祭品,地下注满灯油的一口碟子里的灯芯被拨得通亮,人们开始不断往墙边的一口铁桶里烧纸钱。
翌日一大早,道士来了,乐队来了,抬棺的杠夫也来了,参加葬礼的亲朋好友也陆续来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不时响起,连着凄婉的哀乐,烘托出一片庄严肃穆的气氛。手持话筒的乐队主持人主持了葬礼仪式,当教师的六叔致追悼词,他发表了激情慷慨的讲话,回顾了二叔平凡的一生,赞颂了他对社会所做的贡献以及对亲人和子女们的深深的爱。在场的亲友们听了无一不为之动容。
喇叭唢呐声响起,出殡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向村口的山边出发了。据堂妹说,为二叔所选的那块墓地是年前二婶找邻湾的村民换地换来的。为此堂妹还一直耿耿于怀,她不明白母亲怎么会有那种准备,像是冥冥中有某种感应一般。二婶却不以为意,她说人上了年纪总有百年归逝的一天,如果不早做准备,今天一定就很被动,她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
送走了二叔,我心里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许多的往事一起浮现在眼前,远逝的故乡,我却再也回不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