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厅里老杨和孙二娘拉小王兄弟也开桌麻将,老杨说,我不会你们的四川麻将,孙二娘说,你会啥,按你的来,小王兄弟俩有点醉意,说,我们明天要开车,要去先睡,小王回头喊过两个搭车女孩,说你们四个玩。
四人落坐,孙二娘说,咱们娱乐一下,五块十块,又看着老杨说,按你的来,老杨说,那就推倒胡,全国人民都会打的,点炮五块,自扣十块。要的,孙二娘说,点扣到底呗,老杨说行,两女孩也说好。孙二娘问两女孩咋称呼,一个短发女孩说,我叫红红,她叫婷婷。
王一进来拿水,看见老杨上了牌桌,过来看了一眼,听见两个女孩一个红红,一个停停,拍下老杨肩膀说,你一男战三女啊,这两姑娘左一个停停,右一个胡胡,对面老板娘,你小心连裤衩都 输掉。两女孩笑,孙二娘也笑着说,这种情况一般都是一铲三。
王一笑着,又问,睡的房子安排好了吗,孙二娘说,全是空房,想睡那都行,你这么早就急着和妹子睡去,让我妹子给你安排。老杨和红红,婷婷都笑起来。
王一揺摇头,拿了两瓶水转身出去了。
王一坐下打开瓶水递给于娜娜,说,老杨和孙二娘还有两女孩打开麻将了,于娜娜问,你会打吗?当然会,不过不爱打。王一说,你会吗?于娜娜摇一摇头。
王一问于娜娜上学是学的什么专业,于娜娜说,本科学的 芭蕾。去英国学的编舞,王一看着于娜娜说,哇,怪不得你刚才一摆姿势我看着就专业,你这童子功加洋插队啊。唉,那你喜欢的那贝克汉姆也是跳舞的?于娜娜说,教编舞的,不提这个了,翻页了。你呢,你老婆漂亮吗?王一笑起来说,你这报仇呢?我刚问你一句,你立马就给我引这来了。于娜娜得意的晃晃头。说说嘛。王一说,反正我老婆和我走一起,别人都说鲜花插在了牛 粪上。于娜娜 哈哈笑起来,说,你是牛粪,你这牛粪还挺有福嘛。王一说,这你都不懂,鲜花只能插在牛粪上,才会鲜艳,你没见漂亮女孩最终大多找的是丑男人,这也附合进化论,让人类品种更优化,更好看。你这么好看,找个好看的肯定没结果了,最终你还是要找个像我这类牛粪。于娜娜看着王一说,你真能胡诌。
孙二娘的妹妹走了过来,笑嘻嘻对王一说,她们说你们要休息,让我给你安排房,跟我来吧。王一去前面拿来两人的包,跟着孙二娘妹子走,孙二娘妹子边走边说,我们这里没有大床,都是窄床,王一一听忙说,要两间,孙二娘妹子回头看眼王一说,不住一起啊?王一说,闹矛盾了,分居。
还是上次住的那种房,上面联通,孙二娘妹子打开两间房,说,就这两间吧,热水厨房有,你们休息吧。
王一看着孙二娘妹子的背影,说,还真挺单纯啊。于娜娜伸过头看着王一的脸,动心啦。
你困了吗?王一问,于娜娜说还不困。王一走进房间往床上一靠,说,那就过来聊天。
于娜娜上下看了下房内说,这比上面那家还好点,又看看床上,用手摸摸,说,比那家也干净,也坐到床上。
王一说,你们不是都有睡袋吗。我看三个香港人,小赵都是用睡袋,我和老杨睡那大通铺,那被子,天亮了我都不想看。
于娜娜说,你俩是够奇怪的,什么都不准备,就敢徒步墨脱啊。
王一的回忆
那天我和于娜娜聊到挺晚,我说。你就拿出你的睡袋睡在这儿吧。这地方都是穿着衣服睡的,放心,安全着呢。我不会侵犯你。
由于老杨身份的原因。我们俩不可能给别人过多介绍自己。但那晚我给于娜娜说的相对有点多,我没有提老杨,但告诉她我上学是学油画的。毕业后分配到大学当老师。然后下海做生意。画很多年没画了。现在生意也不想做了,又想回归去画画。我 避重就轻的说着,她听的很认真,可能也认为我很真诚。
第二天我们告别了孙二娘,就直奔波密。幸运的是,又来了一辆给孙二娘们送货的车, 我们终于没有再坐卡车车厢 ,三人挤在驾驶室副驾,打了半夜牌的老杨睡的像死猪一样,只是途中涉水路段下车醒了两次,我几乎是一路抱着于娜娜到了波密。
走出了墨脱,舒了一口气,这一口气一直延续到现在。
从在少泉的画室初议墨脱行后,我脑子里酝酿了一段时间,初次提笔是在2015年,但也只写了个开头便停下了,我觉得真要写成个游记之类的东西,好像没什么意义;画那时也画过几幅,画香港大佬那幅肖像在美术馆展过,曾有观者问我,这画的谁?我只能答,一个香港人,可这和墨脱有什么关联?我总不能站在那里给每个人讲这个故事吧。我很想用搜集的资料去画出墨脱之行,可我确实找不到表现形式,也就不再去想。
2006年以后我已常住在南方,扔下多年的画笔又重新拿了起来,并醉心于油画的技术,虽已成了闲人,却每日忙碌,我画的人物较多,找模特自然是很难的事,画过去的照片资料是最日常的工作,墨脱的那些资料自然也画过一些,不经意的也画了二三十幅。
我越来越感觉到绘画或文字终归是技术,表达工具,不同方式而已,纯技术而言,只有个别在塔尖上的天才,能将各类技术本身的魅力发挥到极至,而那极少数,基本还不是正常人。我记不清叫什么名的小提琴大师,他的手其实有残疾,而只有那残疾的手才有那么神奇。绘画里也有人做到极至,那手上的神经分布估计也与常人不同。各种行业多是如此,令你惊叹的能工巧匠非凡的技术再刺激神经,也终究是因技术所造的产品流传于世。而文字、绘画,大多更具感染力的终将是艺术作品,如梵高,多不是技术而是作品的激情感染人。术可求道无边。
我一直喜欢看体育项目,而我对人本身的技能能展示到极限的项目感兴趣,如足球,篮球,田径 ,拳击搏击等,而对借助工具的,工具功能占比越大越没兴趣。我从来不爱看科幻的东西,我母亲是物理老师,家里不乏有各种科学杂志书籍,可我从来没兴趣看。可能像我这类喜好者,缺乏想像力,只是对经历过的事有感觉。我想,去发现小孩子的兴趣方向是不是也会这样。
去年年尾,我整理画作,发现有关墨脱的竟也画了有不少,现在的网络真是好东西,在早已不用的微博里找到曾写过的那点文字,读了几句,觉得要想记录这次出行表达感受可能还得写下去。
自打学会用微信,成了大多数独自一人整日窝在画室的我与外面联系的途径,我也当成了记录工具,对我这种 懒人来说,真 是个好玩意。我并没有告诉老杨我在画或者写墨脱行,当他通过微信看到我发的内容,也被激起了回忆,帮我理顺那些记忆碎片,毕竟十五年了。
画过画的人都明白,同一景物,视角不同,结果亦不同,正面,侧面,背面,仰视,俯视,物还是那物,景却是另景。而每一个人经历不同,所处空间不同,思维亦不同。有朋友曾给我出主意,让我口述找人帮我写一下,最近我写了这点发现行不通,真找一个有水平的搞文字的写,那文字哪里像是我写的,和我画的又岂能关联?
能写到出墨脱,也缓口气。
我又把写好的发给若谷,她看后发了几个表情。
若谷说,这两节写的好,真的把于娜娜 拽到王一这了,自然,真的好像是那么回事,我看了两遍,都笑出声了。你真的是可以写小说。
你会让两人怎么发展呢?
我说,我是按照你给的方向去写的,其实也都是真人真事,我得把于娜娜编成至少让我喜欢的类型,那些小情节也都是生活中经历过的,只不过乾坤挪移,移到一起罢了。
若谷说,好一个乾坤挪移,看来丰富的人生经历真是写作的源泉。
实际上老杨给我描述墨脱时,他讲过从派乡那头可以进去,进墨脱有几条路,派乡是很多徒步者选择的进入线路,安妮宝贝那本书写的线路也是那条,老杨曾到过派乡,见到过马帮,也听到过一些故事。
老杨的回忆
记得下午的时候,我们到了派乡。这是一个因转运物资而生的一个小乡镇,一条30度倾斜的街道,一头是通往墨脱的小道,一头尽头是雅鲁藏布江,记忆深刻的是江中有一个小岛,小岛上有个水葬台。
在大街上闲逛,碰见一个四川人,他开了一个伐木厂,和弟弟一起来到这里做生意,有一次弟弟过江的时候被大水冲走,他在下游平缓处打捞弟弟,没想到打捞上八个人都不是弟弟,从此兄弟倆失散,他可能从雅鲁藏布江到了印度的恒河。他说今天下午没事,带我去大峡谷去看南迦巴瓦,坐在他的摩托车上,走了半个多小时到了山脚下,这时大雾弥漫,什么也看不见,我们默默祈祷,过了10分钟左右云散开了,南迦巴瓦露了出来,像一个直插云霄的长矛!这是我见过最美的雪山,第一次!不过二分钟后,南迦巴瓦雪山又被大雾笼罩。
美好的东西总是很短暂,听他说许多人到这里为了一睹南迦巴瓦的真容,住了一个多月也没遇见,看来我们是幸运的。
回去的时候太阳快要落山了,看见小镇周围的草地上有几个马队,马群吃着草,也没人看管,太阳的余晖下,感觉非常美好。晚上我到一个茶座和一个臧族小伙聊天,说他有六匹马,长年在通往墨脱的道路上运送货物,他们村庄每户人家都有马。马帮的收入是他们重要的收入来源,村上有100多匹马。有一次在运送啤酒的路上,他的一匹马掉入悬崖,他想这下完了,继续走吧,在山下面抬头看到自己的马架在了悬崖的树上,他赶紧叫一个马队帮忙,解下10个马的缰绳绑在一起,把马从悬崖上救了上来,那马居然只是头上蹭破了一点皮,打破了二瓶啤酒,小伙说这马的命真大!听完小伙讲述马帮的故事,我就回木板房睡觉了。
早上5点多的时候,听见马铃的声音,马帮开始装运货物,5点半马帮一队一队的出发,赶马的声音和马的铃铛声此起彼伏,这是我见过阵容最大的马帮。
这是老杨前几天微信中回忆写的。也正是他动议我们墨脱之行的起因,而那时我连墨脱的名字都没听说过,而老杨也只是去到墨脱门口,在成都老杨给我描述,对一个全无概念的人描述,无异于对牛弹琴。
又回到了波密,三人仅停留了一天。又住在那家青年旅社,由于开始封山,旅社也没有几个客人了,于娜娜说她还住上回三楼那个房间,因为可以看见雪山。老杨电话联系了部队的朋友,对王一说,人在,咱们明天就乘班车前往。
到了林芝,己是下午,天气挺热,王一和老杨只穿着单层运动衣,而于娜娜的旅行装去掉了棉夹层。
的士很快将三人拉到一个有卫兵站岗的大门前。老杨打通电话,一个漂亮的女军官走出大门,老杨迎上前打了招呼,又介绍了王一和于娜娜,老杨说,这是吴干事,女军官说,叫我小吴就行。她对老杨说,你说不住我们招待所,我在旁边宾馆给你们登记好两间房,说话着手指着方向,两步路,我领你们过去。
小吴和老杨在前面走,王一和于娜娜跟在后面。身着合体军服的小吴精神的走着,黑色皮鞋在水泥路面上碰出有节奏的声响。于娜娜问王一,是老杨女朋友?不是吧,朋友。王一说。
宾馆不大,但很干净,对于三个刚从墨脱出来的人来说,已算是豪华。房间在二层,老杨和王一一间,于娜娜住在隔壁。女军官小吴说,怎么样,房间还可以吧?老杨又拉长语调说,非常好。非常满意。小吴又说,你们先休息一下,我一会下班过来领你们转转,再一起吃饭,呀,你怎么留鼻血了,快快。王一转头看,老杨的鼻子正在流血,下意识摸摸自己的鼻子。没摸到血。却看到自己的手指胀得圆滚滚的,像五根火腿肠。咦,这是怎么回事?王一伸出双手,两只手都一样。小吴看见说,呀,你俩这是高原反应。哎,那女孩小于呢?是不是也有反应?于娜娜放下包,从隔壁房间出来。先看看王一的手,又看看自己的,小吴也上下打量于娜娜一番,我好像没什么,于娜娜说,老杨已在洗手间处理完,鼻子上插着纸卷使劲仰着头,说,这咋到这才反应。小吴说有些人是这样的,因为从高海拔到了林芝的低海拔,一下适应不了,你们先躺一会,不行再说。我先去上班,又笑着对于娜娜说,还是你厉害。我先去上班,等会儿见。皮鞋声又响起,小吴挥挥手,急步下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