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12日
餐桌上,有了一碗蒜苗炒的豆豉。近段时间娘牙疼,豆豉营养且软和,正好。我喜欢吃豆豉,未觉着一碗豆豉有什么奇怪,拈一颗,猛地觉得和素日里在超市买的豆豉不一样,少了香精味道,不咸不淡,多一份醇厚。问娘哪买的,娘说不是买的,是楼下黄妈妈给的。想起来了,从前有替我搬家的学生告诉过我,楼下黄妈妈的女儿是我从前在师范教过的学生,毕业后在乡下教书,比我还先在这小区住下。虽是楼上楼下,却少有见面。问娘咋回事,娘说她下楼时碰见黄妈妈,闲谈中听说娘上街买豆豉,就说不用买,她家有自己做的,抓了一碗让尝尝。豆豉本不值几个钱的,可这碗豆豉竟让我心里泛起涟漪,在通过猫眼看门外的小区生活中,我忽然发现自己仍然可以为一碗邻居赠予的豆豉而感动,感动的滋味真好。
小时候餐桌上是没有什么的,最欢呼雀跃的时候就是在外地工作的父亲回家探亲的日子,一年中最奢侈的生活就在那段时间。院子里无论是跛脚邹姨的女儿们还是我和弟弟,都能感觉到幸福像花儿一样,桌上有比平日丰盛的菜肴。那时,和邹姨是邻居,共用一个厨房,呵呵,不该叫厨房的,应该叫灶屋。有啥好吃的,谁家都会为另一家盛上那么一小碗,都这么说道:“不多呵,都尝尝。”。平平淡淡一句话,可以让我记忆几十年!所记的,是贫困岁月中邻里相互呵护的温馨。
那些岁月里。我和邹姨的女儿打过架,比试过“罗家拳”和“冯家刀”,伤痕累累涕泗泗横流。杨玉儿来我家,没住处就住邹姨家,我还记得她害怕邹姨家的红蚊帐。一汀个子矮小,胖乎乎的,可几乎每天都能够在大街上捡到一两分钱硬币,真神奇呢。一点一滴到如今都满是悠长的回味。那时不知道猫眼为何物,院子里两家都相通的。捉迷藏时,你家窜我家,闹个不亦乐乎,小孩子们就在妈妈和邹姨的呵斥笑骂中成长。
怎么现在就变了呢,从前的天井虽然好小好小,可比猫眼大。当我用孩子的目光穿过小院的天井,怎么也不会想到,若干年后我会透过猫眼窥视门外的半张脸。
我穷尽所有的思索,依然无法回答,是我抛弃了世界还是世界抛弃了我?
豆豉,这碗黄妈妈自做的有着醇厚风味的豆豉,会让我在怀想岁月之后回到猫眼之外的世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