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约是最繁复的美学

有次在学校做完作业,同伴提出要不要一起看个电影,嫌疑人x的献身,电影名字很耳熟,就一起在学校的讨论室里看了起来。接触了第一部由东野圭吾的小说改编的电影。对于东野圭吾,早就有所耳闻。看完电影的感受很神奇,因为我基本不看推理悬疑的电影,影片一开始就把杀人凶手亮出来,福山雅治的颜值也是没话说,只是随着情节的推移,内心是有些失望的:汤川怎么什么都知道?这真的是推理出来的?就这么真相大白了还有什么可继续的?没想到高潮却在结尾,才惊喜于玄妙的逻辑。这部电影就这样吸引我借来了小说。

封面

其实看完电影再来读小说,失去了一些读推理小说的味道,因为大致情节已自己剧透,看的时候就不会有推理的感觉。但只有回味原著才能感受一些细节吧。

石神和汤川学,数学界和物理界天才的对决。其中涉及到的一些专业名词对于从小数学物理差的我来说就是盲点,但丝毫不影响阅读。一开始朴素的死亡事件,没有任何诡异,也不是什么高超的杀人手法,而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合理地想摆脱被杀者富坚慎二的纠缠,之后,数学天才石神便布下了完美的犯罪逻辑,汤川大学时期与石神惺惺相惜,两人是好友亦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他们理性地对决推动着故事的进行。刑警一开始便掉进石神设下的陷阱中,直到汤川的介入,原本自信的石神,从汤川关注这个案件开始不安。

石神看着他的背影,内心笼罩在一种莫名的不安中。那种感觉,就像他坚信绝对完美的数式,被出乎预期的未知数渐渐打乱时一样。

汤川与石神在精神上有极高的相似性,否则最后推出真相的汤川也不会因为失去这个好友而万分痛苦。石神作为一个高中的数学老师,给学生出题时只针对一般人自以为是的盲点出题,而汤川作为副教授,也说自以为是永远都是大敌来点拨学生。两人的共性,让汤川离真相越来越近,而石神也因为他而做出最坏的打算和牺牲。

原本汤川从未想到要涉及此案,怀疑石神也只是因为他在拜访老友的时候观察到的两件事。在汤川的记忆里,石神唯一的乐趣是手工演算数学公式,以逻辑作为对世界的认知的唯一途径,本来是个绝对不会在意外貌的人,却在看到汤川后做出了有点在意自己头发的小动作,就是这个小动作,让汤川吃惊地发现石神恋爱了,而且还是在即将要去见花岗靖子的路上。案件嫌疑人花岗靖子,在便当店上班,是石神的邻居,前夫富坚慎二遇害。汤川把她怀疑成石神的意中人,为了验证这个推理,他让石神带着他去便当店。出乎意料地,与靖子交往的男人也在店中出现了,这个人让石神的脸上浮现出嫉妒的表情,于是汤川更加确定靖子就是石神爱的人。石神的这两个疏忽,让对他记忆深刻的汤川发觉了案件的真相。

这个简单的杀人事件终于出现了悬疑,明明是三月九日杀的人,警方却问花岗母女要了三月十日的不在场证明。这是因为石神在第二天杀了另一个人,并让警方认为死的另一个人就是富坚慎二。再杀一个人的障眼法仅仅是为了让警方走向一个完全错误的侦查方向吗?汤川却心痛地认为石神是事先断了自己的退路,石神的最后一张牌便是自己去自首,顶替花岗母女。

当石神自首之后,汤川无法容忍,便把真相告诉了靖子。在石神与靖子的爱情故事里,汤川是个局外人,我们也都是局外人,就连靖子自己都不知道,她和女儿对于石神的重要性。石神是一个热爱研究却没走上研究道路的失败者,只擅长数学的他只能在高中教书,他已找不到自己的存在价值,已经有了轻生的打算。而花岗母女刚搬来他隔壁时来探望他的门铃便是扭转石神命运的铃声。见到花岗母女之后,他获得了重生,他看着美好的这对母女,整个生活都变化了,没有和她们发生关联的欲望,对于数学这个崇高的东西,也只是能沾到边就够幸福。他正是看到花岗母女才改变了对数学和生命价值的看法。

请把我完全忘记,千万不要有罪恶感。因为如果你过的不幸福,我的行为将会完全成为徒劳。

石神这样对靖子说,他知道靖子永远不会知道真相,会和她爱的男人幸福地生活下去。所以后来即使汤川把真相告诉了靖子,她也会因为这些话而忍着得知真相的痛苦,想要幸福地生活下去。直到她的女儿因为负罪感自杀未遂,这才把靖子拉回到现实中,女儿的自杀唤醒了她心中的罪恶感,才会让她去自首,去和石神一起面对一切。

书中最后的解说部分写道:东野圭吾以他所能建构最朴素的形式,意图去概括生命中最未知、神秘的生命与死亡,以及人性中最复杂的爱情与牺牲。简约才是最繁复的美学,最单纯的意识反而能表达最深沉难辨的意义。一如石神的生命本质,一如小说中不断提到的数学,正因为简单,所以意想不到,亦让人有最强烈的遗憾。

当汤川得知是花岗母女挽救了他朋友的生命,改变了他朋友的生命,他是否会后悔插手了这一案件?是否会后悔告知了靖子真相?但就算不是他告知,想必靖子也无法安心地生活吧。石神的逻辑固然完美,理性的逻辑始终会遗漏感性的情感,如同靖子的女儿在得知石神自首后想自杀,她虽然并不知道石神多杀一个人的真相,但不管真相如何,内心的负罪感始终存在,事情已经发生,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得到幸福。

石神本是一个极致理性的人,而当他失去了生存的意义,邂逅美丽的靖子,爱情取代了他的理性,重获生命的他化身为一个为爱燃烧的灵魂。可以说靖子给予了他生命的力量,所以他用他信仰的数学逻辑去支撑完美的犯罪,为掩护靖子牺牲也在所不惜。

原本作为他生命隐喻,代表数学中未知数的x,由数学的未知意义转变成生命中爱情悸动的未知,成为了他新的生命核心,他开始愿意为从为经历过的未知而冒险,为x壮烈地献身。

嫌疑犯x的献身,题目真正的意义在小说的最后一页,原本已经被脱罪的靖子,为了石神的恩情又投案,向石神的恩情献身。

在石神的爱情里,只有奉献,没有占有,绝望和希望在他生命里同时出现,他绝望于只能守在靖子身边祝福她幸福,希望于她找到能给她幸福的男人。在石神的信仰里,理性与感性并存,他通过理性和逻辑实现了自己对爱情的牺牲。也许东野圭吾就是想创造这样一个平凡简单却又让人心痛的纯爱的神话吧。

汤川不希望昔日老友沦为杀人犯,他不忍石神把自己的数学天赋用在杀人案上。但我觉得,石神在给学生教数学时,只能一遍遍地回答“为什么要学数学”这样的问题,他的一生已经无法在数学上功成名就了,而他能把自己的逻辑用于爱情的奉献上,又有什么不值得呢?

花岗母女到来后石神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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