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唯美食与爱不可辜负。这次,我却偏偏辜负了美食。《墩脯》本来想写写东坡肉,却不料写着、写着,给写偏了, 到苏东坡面前去舞文弄墨了。不过,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东坡肉,在海盐叫墩脯肉。可能是土语谐音。但更形象,东坡肉不就象块方方正正的墩板(土语,即砧板)。只不过埋没了东坡先生。
对于东坡肉的起源,海盐当地的乡土学者普遍认可杭州人的说法。即,当年苏东坡主持西湖疏浚工程,在开工后第七天(端午节)老百姓挑来猪肉和酒答谢,苏东坡让人做成东坡肉与大家分食,与民同乐。
对于这个传说,我在上一篇文章《墩脯》作了考证。苏东坡这位吃货,但凡有什么好吃的,他都会写下来。如果东坡肉传说是真,苏东坡没理由不把它写下来。
苏东坡在那年端午节确实填了《南歌子》词:“山与歌眉敛,波同醉眼流。游人都上十三楼,不羡竹西歌吹古扬州。菰黍连昌歜,琼彝倒玉舟。谁家水调唱歌头,声绕碧山飞去晚云留。”但没有提到猪肉,也没有提到东坡肉。
其实,我们大可不必纠结。早在黄州时,苏东坡就把东坡肉的做法公开了,《猪肉颂》说:“净洗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哪个地方都可以做东坡肉,何况是苏东坡生活了几年的杭州。
苏东坡倒可能因东坡肉吃过苦头。记得小时候看顾炳鑫、韩和平绘的连环画《东坡肉》,说是东坡肉名声远扬传到汴京,苏东坡的政敌以苏东坡贪赃枉法,恶事做尽,百姓恨不得吃他肉的理由,弹劾苏东坡。
《寻味嘉兴》介绍了东坡肉的传统烹饪技法,我搬了过来。将五花肉分切成三四斤重的方块,用稻草十字捆扎,放在大铁锅中用硬柴旺火烧至沸腾,撇净浮沫加入黄酒、食糖、酱油、冰糖等调料,再用中、文火焖烧至卤汁起膏,即成酥而不烂、肥而不腻、色泽红亮、肉香扑鼻的东坡肉。
乡宴的东坡肉好吃,不外采用传统技法,大铁锅、硬柴火,外加足够的火候。乡厨黄伊亮曾对我说,调料中要加蜂蜜。不知是否也算是一个理由。
父亲曾是厨郎(土话,即厨师),早年间常到乡下红、白酒宴烧酒水(土话,即掌勺)。曾听他讲过一件事,有户人家办喜事,负责烧东坡肉、羊肉等镏镗镬的“相帮”不知是和东家有怨,还是和厨郎有仇,每当东坡肉烧开,就倒上一勺冷水。结果烧了半天,东坡肉还是硬梆梆的。可把厨郎师傅急的,喊来采购的对质,以为买的是母猪肉。
农民春节前也会自制墩脯肉,最好是有邻居办酒宴寄烧,那才正宗。若是没有,一般在自家电饭锅中烹制。也有几家合作用大锅硬柴烹饪的,但不多见。现在,当地酒店、熟食店都有东坡肉售卖,价格倒也不贵,口味也过得去,就是缺了那股烟火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