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第一次去朋友家作客,不胜欢喜。
朋友是一对40多岁的夫妻,来中国一年多。之前就听别人提起,他们非常爱干净,家里整洁有序、窗明几净。
一进门,发现果然如此,没有名贵的装饰,没有华丽的家具,但处处体现着主人的品味。
最吸引我的,是客厅的一面墙。墙上挂着一块木制的装饰架,架子分为几十个小格子,格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小物件。有来自中东的陶罐,有来自北欧的玩偶,有来自非洲的烛台,也有来自中国的风油精……
当我指着机器人总动员中Wall-e的模型兴奋大叫时,丈夫走过来笑着对我说:“他名字的发音和我的一样。”
他告诉我,这些小物件中的百分之七十,是妻子婚前就有的。剩下的,是他们婚后共同收藏的。
妻子从少女时代就喜欢收藏,每到一个国家,她就去淘具有当地特色的小物件。朋友知道她热爱收藏,碰到好玩儿的,也会送她。
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妻子,我心生敬畏。看似平淡无奇的她,生活中竟这样有趣。
01、谈到有趣,第一个想到的女子便是三毛。
结婚以前荷西问三毛:“你要一个赚多少钱的丈夫?”
三毛说:“看得不顺眼的话,千万富翁也不嫁;看得中意,亿万富翁也嫁。”
荷西说:“说老说去,你总想嫁有钱的。”
三毛说:“也有例外的时候。”
荷西问:“如果跟我呢?”
三毛说:“那只要吃得饱的钱也算了。”
荷西问:“你吃得多吗?”
三毛说:“不多不多,以后还可以少吃点。”
后来,三毛果然嫁给了那个比她小几岁的大男孩荷西。
02、三毛生性爱自由,在《国家地理杂志》上看到了介绍撒哈拉沙漠的文章,从此便对那里心生向往,念念不忘,此生注定要去走一趟。
对于她的这种想法,别人是当笑话看的,但荷西是支持的。荷西先去撒哈拉沙漠的磷矿公司找了工作和房子,安定下来,然后三毛再去。
刚到他们沙漠中的小家,三毛是失望的。
两个房间都很局促,大的有20平米左右,小的只能放下一张大床。厨房有一个污黄色裂了的水管,还有一个水泥砌的平台。
水泥地高低不平,没涂石灰的墙,接缝处裸露着水泥。灯泡上停满了密密麻麻的苍蝇,墙的左角上有个缺口,不断的往里灌风。
虽然失望,三毛还是告诉荷西:“很好,我喜欢,真的,我们慢慢来布置。”
当天他们就去镇上,买了一个小冰箱,一只冷冻鸡,一个煤气炉,一条毯子。
裹在睡袋里,在近乎零度的沙漠中度过了第一夜之后,三毛又和荷西去镇上,置办家当,买了一个床垫、五张当地人用的粗草席、一个锅、四个盘子、水桶、扫把、刷子、衣夹、肥皂、油米糖醋……
03、工作日荷西上班,三毛就在家收拾打扫。
三毛拿着荷西写的单子去镇上买做家具的材料,但木料贵的离谱。当她走出去的时候,突然看到店外有一大堆装货用的长木箱。在征求了店老板的同意后,她叫了两个驴车,拉走了五个木箱。
一路上她吹着口哨,为这几个木箱欢喜。
后来,荷西告诉她,这些木箱其实是棺材。没想到三毛却兴奋了一下,觉得自己更加喜欢新家具了。
家具做好了,三毛又继续为她们的小家增添色彩。
桌子铺上白布,放着母亲寄来的细竹廉卷,墙上贴着中国书法,挂着棉纸糊灯罩,还有陶土的茶具,朋友寄来的书籍。
三毛说:“这样的家,才有了精益求精的心情。”
对于像她这样,精神世界丰富,对生活品质要求极高的人来说,这样的家还是少了点什么的。
她给书架涂上了油漆,去垃圾场捡废弃的轮胎,做成一个坐垫。捡深绿色的大水瓶,插上野地荆棘。把汽水瓶用油漆涂上印第安风格的图案。把捡来的骆驼头骨摆在书架上做装饰。又让荷西做了一盏风灯。
她甚至在夜里,悄悄爬进总督家的院子去挖花。因为对她来说,家里不能没有绿植。
她可以忍受物质上的匮乏,但不能忍受精神上的贫瘠。
她的小家仿佛是沙漠上的绿洲,邻居、荷西的同事、国外来的记者都抢着来参观。
04、荷西不是一个罗曼蒂克的人,但三毛着实是一个有趣的人。
最初在沙漠的生活,她们吃的是西餐,后来三毛母亲邮来大批中国食物来接济,有粉丝、紫菜、冬菇、生力面、猪肉干等。从此,“中国饭店”开张了。
三毛做的第一道中国菜是“粉丝煮鸡汤”,荷西喝了一口问:“咦,什么东西,中国细面吗?”
三毛用筷子挑起一根粉丝说:“这个啊,叫做‘雨’。”
“雨?”荷西呆住了。
三毛又说:“这个啊,是春天下的第一场雨,下在高山上,被一根一根冻住了,山胞札好了背到山下来一束一束卖了买酒喝,不容易买到哦!”
荷西看看了说:“你当我是白痴?”
后来,三毛又用粉丝做了一道“蚂蚁上树”。荷西咬了一口粉丝问:“什么东西,好像是白色的毛线,又好像是塑胶的?”
三毛回答:“都不是,是你钓鱼的那种尼龙线,中国人加工变成白白软软的了。”
荷西当然不相信,笑着说:“怪名堂真多。”
第三次吃粉丝,三毛是把粉丝绞碎了与肉和菠菜放在“合子饼”里。
荷西误以为粉丝是鱼翅,对三毛说:“这个小饼里面你放了鲨鱼的翅膀对不对?我听说这种东西很贵,难怪你只放了一点点。以后这种很贵的鱼翅膀,请妈妈不要买了,我要去信谢谢妈妈。”
三毛躺在地上大笑:“快去写,我来译信。”
单调乏味的沙漠生活,就这样被三毛过成了诗。谁的生活都免不了一地鸡毛,仪式感是不可缺少的调味剂。
我们总是向往诗和远方,远方或许很远,远到永远也到达不了。
但诗就在眼前,拥有一颗有趣的灵魂,苟且也能活成诗意,沙漠也能开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