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山那人(6)

曹玲离开,曹龙去了新疆,现在曹艳也离开了,家里就剩下了曹国福和骆小花两个,曹文尽量地假期里回家,帮父母干点活,陪他们聊聊天。国庆假期,曹文曹学校回来,帮父母挖洋芋,在晚饭后和父母的闲聊中曹文才知道曹艳去了浙江,到那边的大学里去当旁听生。“文文,你是大学生,你说大学里真的有教人做生意的课吗”?骆小花问出了自己一直疑惑的问题,“妈,当然有了”。

“现在大学里这么什么都教,再说那做生意有什么好教的,不就是买东西吗,那还用教吗,你妈我就是不太会算账,不然我也会做生意”。

“你个女人家家的懂什么,你没看到做生意的有的是大老板,有的是小老板,所以那是本事,是要学习的”。曹国福插嘴。

骆小花见曹国福对自己,“就你老头子懂,我在问咱儿子话,我问你了吗”?

“妈,你说的那个也对,也叫生意,但是要想多挣点钱,还是需要学习的,比如你有时会将咱家吃不完的鸡蛋拿到集上去卖,一个鸡蛋三毛钱,你有没有想过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卖的鸡蛋一个卖一块钱别人还抢着买呢”?

“怎么可能,一个鸡蛋卖一块别人还抢着买,别人又不傻”?骆小花停下手里的针线。

“养鸡场的鸡是圈养吃饲料长大的,咱们的鸡是散养,吃虫子吃草长大的,属于溜达鸡,现在人们生活都好了,特别是城里人,吃东西不仅仅要求吃饱就行,还要求要健康,这些人就愿意用高价买高价格的鸡蛋,如果你用筐子装着去买,价格就上不去,如果我们再包装一下,找检验机构再检验一下,给买个鸡蛋贴上标签,放到城里的超市去买,一块钱一个鸡蛋还贵吗?别人就会觉得一点都不贵了”。

“卖个鸡蛋还能有这么多道道呢,看来这上大学确实有用”。骆小花似乎恍然大悟。

春节过完,邓晓雯的预产期也快到了,骆小花和曹国福也踏上了新疆的火车,骆小花没有出过远门,一个人曹国福不放心,就只能陪着一起来了。

曹龙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有在走快的时候有一点点的瘸,计划着邓晓雯出月后就去上班,曹国福和骆小花知道曹龙大半年前受伤的事情后,狠狠地将曹龙责备了一顿,曹龙黑黑的在一旁赔着笑,“这不好好的吗,当时就是告诉你们了,除了让你们担心外,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小雯不在呢嘛,她可以照顾我啊”。

“你小子还好意思说,雯雯大着个肚子,还要照顾你,还舔个脸好意思说,幸好我孙子没事,要是我孙子出点岔子,我非得弄死你小子”。骆小花照着曹龙腰间的软肉就狠狠地掐了一把。

“妈,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疼疼”,曹龙呲牙咧嘴地求饶,骆小花才满意地松开手。

邓晓雯顺产生下一个大胖小子,骆小花抱着怀里就舍不得撒手了,曹国福祈求了半天骆小花菜依依不舍地将孙子交到曹国福伸出的双手里。骆小花将孙子从曹国福手里接过来,“我孙子小名就叫豆豆,大名你们看着去起”。

豆豆三个月大的时候,骆小花带着孩子和曹国福就回到了老家,邓晓雯的产假也快到期了,曹龙也已经恢复上班了。

曹文学校的学生会和旁边医学院的学生会联合搞了一个联谊会,曹文在舍友的怂恿裹挟下,也参加了联谊会,在联谊会上,曹文认识了医护专业大二的小娟,留着齐耳的短发,在头顶上用皮筋向后扎了一撮,刘海用卡子向上卡住,圆脸圆眼镜,小小巧巧的犹如一个洋娃娃,曹文的心在一瞬间就漏跳了一下,那一刻,曹文觉得自己的女神赵丽颖都比不上眼前这个姑娘,一场联谊会,曹文将所有的焦点都放在了这位姑娘身上,抓住一切机会往跟前凑,终于在联谊会结束的最后时刻,曹文要了电话,知道了这位让自己心跳的姑娘叫武贝贝,并添加了QQ好友。

  曹文使出毕生所能,QQ,短信、电话、邮箱微博,全方位多通道进行爱的轰炸,早问好晚请安,春送鲜花冬送围脖,夏送西瓜秋送奶茶,终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曹文终于在一群追求者过五关斩六将,杀出重围,终得美人芳心。

转眼时间,豆豆已经三岁了,马上就要上幼儿园了,国家的乡村脱贫工作也到了最后的关头,曹国福也在镇上的居民点上盖了一院房子,曹国福一直没有到镇上去,觉得自己到镇上去没有事情干,还得王山里跑,照顾自己的那点地,来回跑不够麻烦的,所以就一直没有搬迁出去,这几年来,村里的人是越来越少,孙子也转眼要上幼儿园了,村里的唯一的一所学校也在前几年彻底地关闭了,学生合并到了镇里的学校。最后,曹国福在镇上的居民点要了个名额。

曹艳也回来了,将之前的面条店注册了一个公司,让许世文开着车到各个村里收荞麦,谷子,糜子,回来后再加工成荞麦面小米糜米, 荞麦的皮做成荞皮枕头芯在淘宝上卖,同时建立了粗粮养生的QQ群,短短半年时间,每个月的收入就达到了一万元,特别是村里人用来烧炕的荞皮,一斤的售价竟然比已久的荞面都贵。原本心里有些怨气的许世文,彻彻底底佩服了自己这个媳妇的眼光。

曹文大学毕业后,在省城找了一家饮料厂的销售工作,主要负责平西市的八县一市的某牌饮料的销售。贝贝在渭水县的一家医院做了护士,曹文所在公司对销售的要求是销售额第一,不用每天打卡上班,但出差是少不了的!曹文在工作之余,把能挤出来的时间都花在了渭水县。还在贝贝上班不远的地方专门租了一间平房单间,供自己每次来渭水县的时候住。

在贝贝奶奶过寿的时候,曹文去了贝贝家,接受了贝贝全家的面试。曹文长了一副天生讨人喜欢的脸,加上跑销售练就出来的一张嘴和酒量,轻松搞定了老奶奶,哄开心了老丈母娘,喝吐大舅哥,喝翻了老丈人。

第二天早上贝贝的父亲大着舌头对曹文说,给你家里打个电话,让你家里人来,咱们商量一下,把你们俩的事情定下来。曹文以火箭升空的速度杀回家,准备好了所有东西,借了表叔的车,第二天带着曹国福、二叔曹国强赶到了贝贝家,让亲家见了面!

两亲家聊得特别投缘,两个孩子的婚事商量的无比的顺利,贝贝是家里的最小的孩子,哥哥已经结婚,姐姐已经出嫁,家里没有大的经济负担,所以贝贝家里就没有要任何彩礼,贝贝父亲主动提出过完年就将两个孩子的婚事办了。

订婚之后,曹文和贝贝去了民政局,在那写有双方名字的小红本上贴了照片盖了钢印。就等着在婚礼上宣布他们的爱情了!

邓晓雯又一次和曹龙吵架了,理由是邓晓雯下午逛街回来时曹龙没有做晚饭在睡觉。曹龙很是纳闷,邓晓雯今天休息,中午吃完饭后和同事出去逛街,自己晚上上夜班,所以吃完饭就睡觉了,不然晚上实在太困了。可邓晓雯回来后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说自己没有将衣服洗了,就知道睡觉,连饭都没有做,不时地夹带一句“我上辈子造了啥孽了,这辈子嫁给你,一天福没有享,还要给你当牛做马”。曹龙自己也不知道邓晓雯最近这么着,总是有事没事地找碴吵架,没做饭吵,做了也吵架,没拖地吵架,拖了也吵,甚至半夜嫌曹龙打呼噜吵,把曹龙一脚踹醒吵一架。

曹龙有些憋屈,但又不想跟邓晓雯吵架,穿了件衣服就出门了,距离公司通勤车出发还有半个多小时,旁边刚好有家凉皮店,曹龙想着反正也没有吃饭,就买了份凉皮当晚饭。

当时老板在凉皮中放的辣椒有点多,曹龙有胃肠炎,上班才两个小时,曹龙就跑了两趟厕所,到凌晨时,曹龙两腿发软,眼冒金星,实在坚持不了了,就请假,公司的夜间保障车将曹龙送到了医院,在急诊拿了一些药后就将曹龙送到小区门口。

开门开灯,换鞋的时候,发现有一双陌生的鞋,曹龙的肚子又开始疼,厕所在最里面,路过卧室门口的时候,卧室门没有关,借着窗外的亮光,看到床上有两个人,曹龙将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伸手将卧室的灯打开,床上邓晓雯和一男人相拥而眠。

曹龙在那一瞬间,格外的清醒,手机就捏在手里,抬手打开相机,连按了几下快门,肚子的痛感和快到极限的括约肌,让曹龙只能放弃再拍几张的冲动。

等坐到马桶上,身体放松,肚子的疼痛感缓慢减弱的时候,愤怒犹如浪潮般,一波高过一波,将曹龙淹没。可能是药物的原因,也可能是愤怒代替了疼痛,从卫生间出来,路过卧室门口,里面的两人在这急忙慌地穿着衣服。

曹龙来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朝着卧室走了两步,又转身坐在沙发上,将菜刀放在茶几上,曹龙拿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两口,想通过烟压制心中的怒火。

邓晓雯和那个男人先后从卧室出来,曹龙看向这个男人,认出了这个男人——厂里改扩建项目组里土建的一个包工头。邓晓雯嘴巴动了好几下,似乎在做最后的决定,她看到了茶几上的菜刀,“龙龙,我——我们——”。

曹龙没有给邓晓雯说话的机会。“明天早上11点,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曹龙狠吸了一口烟,鼻孔里冒出的烟气犹如火山爆发前喷发的烟尘。

“龙龙,我们坐下来谈一谈,好吗”?一瞬间,曹龙有觉得回到了在省城认识邓晓雯的那个下午,那个软软的怯怯地向自己要一块钱坐公车的邓晓雯。

那软软怯怯的语气,犹如一盆水,浇向了曹龙心中。那熊熊燃烧的怒火,就没有威势。就在曹龙要答应的时候,站在邓晓雯旁边的那个男人张口,“曹龙,既然你同意和小雯离婚,你张口说个数,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会在经济上补偿你的”。

曹龙心中刚弱下来的怒火,那做心底的火山,一瞬间就爆发了,曹龙呼一下就站起来,并顺手抄起了茶几上的菜刀,“你他妈再说一遍,我今天不把你阉了,我他妈就跟你姓”。说着一脚踹开茶几,挥刀就向这个男的砍去。

那男人向后退了一步,堪堪躲开曹龙砍来的菜刀,但身上的羽绒服被划开长长一道口子,看到曹龙动了真格,男人脸色唰一下就白了,曹龙见一下没有砍到,再次抡刀砍来,男人又往后退,身体贴在了墙上,眼看着没地退了,本能地闭上眼睛,举起胳膊来挡,可没等来落下的刀,只听见曹龙的声音,“放开”。

男人睁开眼睛,看到邓晓雯从后面双手抱住曹龙,看到他睁开眼,邓晓雯喊道,“还不赶紧走”。男人贴着墙慌忙地跑到门口,弯腰拿起自己的鞋就开门跑了出去。

曹龙粗重地喘着气,“放开”。

“龙龙,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龙龙,你原谅我好不好”?邓晓雯紧紧地抱住曹龙,带着近乎哭的声音。

“把手松开”。

“龙龙,原谅我好不好”?

“把手松开”。

“龙龙”。邓晓雯带着哭腔。

曹龙深深给出了一口气,“把手松开,你走吧,我现在很想杀了你,别以为我不敢,趁着现在我还能控制住我自己,你赶紧走吧,明天11点到民政局门口等你,咱们把手续办了,以后你走通天大道,我走我的羊肠小径”。

邓晓雯松开手,“龙龙,我们能不能不离婚,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龙龙,求求你了”。

“走吧”。曹龙无力地摆了摆手。

“龙龙——求求你了”。邓晓雯有些害怕了,她知道和那个包工头之间不会有未来的,她也知道那包工头是不会为了自己和他老婆离婚的,虽然抱着她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离婚娶她的,她想着再最多半个月,天冷了,这儿的工程也结束了,他也就离开了,自己好好地和曹龙一起过日子,可是今天,曹龙突然回来,撞了个正着。曹龙跟她离婚,她就没有地方去了,娘家里她是不敢回,父亲知道自己出轨,一定会打死自己的。

“滚——”曹龙一菜刀砍向旁边的桌子。

邓晓雯从来没有见过曹龙对自己发火,知道这次是玩不了了,至少是现在挽回不了了,就穿上衣服,拿上包推门出去了。

邓晓雯推门出去后,曹龙的力气也似乎跟着离开了,腿一软,靠着墙坐了下去。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邓晓雯会给自己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要不是今天肚子突然不舒服,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曹龙就靠着墙坐着,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六七年的感情,竟然还不如几个月的甜言蜜语,怀豆豆那年,自己受伤在家,邓晓雯顶着严重的妊娠反应,也要做自己喜欢吃的饭菜,每天很小心地照顾自己,那时觉得自己能娶到这个女人,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那时在心里发誓,一定好好地对邓晓雯。曹龙的脑海中想着和邓晓雯的点滴,一副一副,那时自己在省城做防盗门售后的时候,邓晓雯每次休息,都会陪着自己去客户家里,自己骑着公司配的自行车,邓晓雯就坐在后边,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腰,两个人买一杯奶茶,你一口我一口地喝。可是现在却,突然,曹龙的脑中蹦出来一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曹龙忽然觉得自己今晚将邓晓雯赶出去有些残忍,或许应该再给她一个机会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国家还有劳动改造一说呢,何况是自己曾拼了命深爱过的人,如果明天邓晓雯服软认错,自己可以考虑原谅他,不和她离婚。

肚子的疼痛再次传来,曹龙从地上站起来,发现腿已经坐麻了。

第二天,曹龙给邓晓雯打电话,电话接通后,邓晓雯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曹龙你来了没有,你想冻死我啊,我在行政大厅门口等快半小时了”。

邓晓雯的反应出乎曹龙的设想,“小雯,你看——要不——我们——先吃个早餐”?

“吃个球早餐啊,你是不是男人,昨晚不是挺男人的嘛,现在怂了”?

见到邓晓雯的时候,曹龙放弃了原谅邓晓雯的想法,也放弃了很好的想法。邓晓雯穿着一身他没有见过的衣服,还精心地化了妆,昨晚邓晓雯出门的时候就带了个随身的小包,没有带衣服,也没有带化妆品,可邓晓雯今天却化了妆,换了衣服,说明在外面,邓晓雯还有住处。

办理离婚手续的工作人员问要不要接受调解,邓晓雯抢在曹龙前面,“我们不接受调解,我净身出户,孩子归他”。

工作人员摇摇头,就不再说话,手续很快就办好递给了两人。邓晓雯接过离婚证,扭头踩着她的高跟靴子就离开了。

贝贝前一天晚上和曹文煲电话粥有点晚,早上起床感到眩晕头疼,感觉有点发烧,就拿体温计测了一下,38度3,就想着可能是晚上踢掉了被子着凉了,就吃了点早餐,喝了点感冒药和退烧的药就去上班了。到下午的时候烧没退,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贝贝就请了半天假,找同事开了药,自己拿着药到输液室输液。

打着点滴,贝贝追了一会剧,头晕乎乎的也看不进去,就发了一张朋友圈,“一直都是给别人扎,这回被别人给扎了”配图是一只插着输液针头的手,发完朋友圈,贝贝将手机还没有收起来,曹文就打来了电话,曹文在电话里逗着贝贝,一直到贝贝打完点滴,曹文才挂断电话。当天晚上,曹文就出现在了贝贝的面前,做饭喂药,小伟精心侍候了三四天,贝贝算是满血复活了,曹文带着贝贝在县城胡吃海喝了一天。第二天贝贝去上班,曹文也回了公司。

一个星期后,正在上班的曹文接到贝贝的电话,“文文,今天我又开始有些发烧,同事建议我查个血,结果血糖远超出正常水平,又查尿,尿糖也很高,文文,我被我们医院确诊为糖尿病了,文文,我该这么办呢”?武贝贝在电话里开始哭泣。

曹文一边安慰着贝贝,一边给自己请假,同时借了一辆车,直奔渭水县,两个小时,曹文赶到贝贝身边,直接带着贝贝到了省城的一家军医院。一套检查下来,确诊糖尿病,医院给的建议是先退烧,烧退后,再降血糖。

曹文为贝贝办理了住院手续,但是贝贝退烧药用上烧就退了,药一停了就又烧上了,反反复复四五天,体温才稳定。然后用胰岛素降血糖。在医院待了十天,贝贝的血糖稳住了,曹文又让贝贝做了一次全面检查,血糖已经恢复正常,办理出院手续时,医生嘱咐了一堆注意事项,并告诉贝贝,“你的这个糖尿病比较少见,一定要注意饮食,加强锻炼,牛肉,鸡肉可以吃一些,但多糖类的东西,比如米面土豆等,能少吃就少吃,最好买个测血糖的血糖仪,每天早晚测一下,你的这种情况很容易诱发并发症的”。

邓晓雯在离婚后,就递交了辞职报告,离开了公司。曹龙沉沦了两天,大醉了一回,就正常上班了,因为曹龙知道邓晓雯是离开自己了,可豆豆还在,自己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豆豆受到伤害。

曹国福知道曹龙离婚后,沉默了一阵,就没有再说什么,骆小花将曹龙狠狠地说了一顿。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以平复一切创伤,治愈一切伤痛。半年时间过去,曹龙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除了上班,他就做饭吃饭睡觉玩游戏。

这个世界上有些促狭而伟大的神明,古往今来无数的例证在揭示着这些神明有多么的善妒,他们见不得十全十美,也容不下完满的人生,他们在建筑和摧毁之间不停地挥动魔杖,前一秒还岁月静好,下一秒便海啸山崩。有人把这种力量叫作命运。掌握命运的这位神灵,挥舞着命运这件法器,不将你彻底打趴下,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知道曹龙离婚后,骆小花和曹国福都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过了一段时间后,骆小花就又开始了催婚模式。

这天曹龙下夜班后,骆小花给曹龙打来电话。聊了没有几句,骆小花就又开启了催婚模式,“如果身边有合适的,就赶紧找一个吧,不要太挑剔了”。

曹龙为了转移话题,“知道了,妈,我一定不放过身边的任意一个姑娘的,哎,妈,豆豆呢”?

“豆豆这几天一直发烧,刚吃了药睡着了,可怜了我孙子了”。骆小花一阵叹息。

几天后,曹龙接到曹国福的电话,说豆豆一直发烧,吃药不管用,就到医院检查,镇卫生院没有检查出原因,建议到县医院检查,我和你妈就带着豆豆到县医院,县医院的检查结果是豆豆得了淋巴癌,那么小的孩子这么会的这种病呢。曹国福在电话里说,“要不你请假回来一下吧”。

曹龙立刻请了假,马不停蹄地王医院赶去,到医院见到豆豆时,豆豆正在输液,苍白的小脸有些消瘦。见到曹龙,“爸爸,豆豆害怕”。

曹龙凑到跟前,在额头上亲了一下,“豆豆不怕,有爸爸在呢”。

“爸爸,妈妈没有回来吗?豆豆想妈妈了”。

“妈妈,这几天有点事在忙,过两天忙完了就回来看豆豆了”。

“爸爸,那你给妈妈说,豆豆想吃薯片,让她回来给豆豆买”。

“好的,爸爸等会就给妈妈打电话说,你看爸爸给买了什么好吃的”。曹龙从包里掏出一塑料袋零食,“看一下,有没有豆豆喜欢吃的薯片”?

“哇,真的有薯片哦,谢谢爸爸,爸爸最好了”。

曹龙从病房里出来,靠着病房走廊的墙上,两只手狠狠地搓了两把脸,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曹国福也从病房里出来,看见曹龙,示意曹龙跟他走。

曹龙跟着曹国福来到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的凉亭里坐下,“我问过大夫,豆豆的病,淋巴癌晚期,而且已经扩散了,治好的可能性很小,大夫的估计,最多半年”,说完,曹国福沉默了好一阵,“我不管你和晓雯是怎么离婚的,现在你将她叫回来,陪我孙子走最后一程吧”。

“爸,我知道”,曹龙说,“爸,要不我们将豆豆转到省里的医院去看看吧”。

“没用的,我们到县医院后,刚好省第一人民医院的专家在县医院,看完豆豆的病历后,就劝我不要浪费钱了 ,豆豆的病在哪家医院都是这样子治,用一样的方法,用一样的药,就不要到省医院浪费钱了,有多余的钱就给孩子多买点好吃的,多陪陪孩子”。

曹国福说完,两人有时一阵沉默,好一阵,曹国福开口道,“几个月前,曹文的对象得了糖尿病,现在豆豆又是这么个病,前两天我找人算了一下,说咱们老曹家的祖坟埋的优点问题,我回去跟他们几个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将坟牵个地方”。

曹龙拨通了邓晓雯的电话,电话里传来邓晓雯的声音,“曹龙,我们俩已经离婚了,还给我电话干吗”?

想好的话瞬间就被一团怒火冲散,曹龙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强压了回去,“豆豆病了,是癌症,医院说最多还有半年时间,豆豆说想你了,你能不能来陪豆豆最后一程”?

“曹龙,你想我回去,你用不着拿孩子骗我”。

“邓晓雯,给你打这个电话,是豆豆说他想你了,想见你,你以为我爱给你打这个电话”。

邓晓雯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我没有钱了,给我打点路费,我回来,我在河南”。

曹龙用手机给邓晓雯转了三千块钱,同时发了病历的图片和一张豆豆输液的照片,“买张机票过来吧,这些钱应该够机票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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