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三四五最后见到余心的时候,想说的话在喉咙口堵着,身边站着不明所以的其他三个朋友,她看着余心不知是期待还是茫然的眼睛,三四五还是没说出来。
没说出来的那些话里应该有,“其实我对你有种不一样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对你有过这种感觉” “你对我的感情像是普通的朋友么?”,“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因为我搞不懂你‘,”你要出国还是回北京“ ,心中和眼睛里翻腾得种种情绪,看着余心忧郁的大眼睛,最终出口的却是”你有微信么,以后常联系可以么?“
话出口的那一瞬间,余心眼睛里的亮光没了,她没说话,转身走了。
三四五看着她的背影,真的很想很想不顾一切得叫住她,告诉她一直困扰了自己将近四年的心情。但想到已经在本校保研了的自己,得了国奖的自己,明年要当学生会主席的自己,万一被旁边的人听见,扭曲了意思或看出了什么连三四五也不确定的意思,那以后的自己该怎么在学校无忧无虑得生活、工作呢?
所以尽管她知道这一转身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余心,尽管她心里特别难受,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喊”不应该是这样的!你不能自己断了两个人的联系,她对你不会一点感觉也没有!“ 三四五一直认为自己从来自由自在,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可这时想到万一以后旁人奇怪的目光和流言,懦弱就攫住了三四五的喉咙与双脚。她最终看着余心背着那个四年不变的书包走出了她的世界。
因为三四五化妆迟到了半个钟头,身边的朋友已经等得不太耐烦,又看到这么莫名其妙得一出,一个女生不解得问:”你同学么?你俩怎么了?“ 三四五怅然得看着余心得离开,漠然得答到:”恩,当时大一一起在学生会的朋友,其实也不是很熟。“
(二)
但三四五之后的思绪却不禁又回到了四年前第一次见到余心得惊艳时刻。
大一学生会纳新后的第一次部门见面会,因为胆怯所以有点迟到的三四五一进活动室第一眼看到得就是穿着小方格衬衣,磨洗仔裤,限量Nike球鞋,留着一头帅气短发的女孩,心里觉得这女孩太有范了。自我介绍环节,女孩话很少,说她来自北京,叫余心。三四五介绍时,还是有点害怕的三四五迎着众人投向她的目光,磕磕巴巴说自己是本地人,叫三四五,大家谁要玩旅游啥的可以找她,她一定帮忙。说着三四五的眼神飘向余心,发现她也认真得听着她的自我介绍,然后三四五就慌忙得结束了自我介绍,赶紧坐下,再看余心,她已经在滑手机了。
余心是个高冷又冷漠的人,大家平时开会前打打闹闹,部门里也有其他北京女孩,但她从不跟大家一起打闹,要么就迟到,要么就一个人滑手机,要么就干脆不来假也不请。所以每次开会只要三四五看到余心来了,就会坐到她旁边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得聊,主要就是聊旅游和学习,余心喜欢到处跑也是个学霸,她提到国庆时会有一个她高中最好的朋友来找她,她们会先去敦煌,然后在本市玩几天。余心说可能要麻烦三四五给推荐一些景点,三四五说好啊之后值班时细聊。
在第二天值班时,三四五惊奇得发现余心也来了,本想好好跟余心推荐景点,可出口却全是对本市景点的吐槽,说到最后那一个个5A的景点竟是没一个值得去的。余心听得莞尔,平时冰山十足的脸也被三四五逗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有这么黑自己家乡的么?那我们还玩什么啊,好好说话。“ 三四五也觉得自己今天有点怪,说话怎么这么没溜呢,但她也略委屈得继续吐槽:”什么呀,你不也说你没去过故宫天坛八达岭么?我是为你们好,才不推荐你们去被坑钱。“
余心听了这倒打一耙后,逗的连平时不常出的京腔都出来了,”你来北京,我百分百让你去被坑钱,不然哪里像个游客!“三四五听完哈哈大笑。
可到了国庆,余心旅游的行程却不怎么顺利。那天,三四五正在兼职卖巧克力,手机放在柜子里没听到,所以余心打来的几个电话都没收到。休息时三四五打过去道歉,没想到余心的脾气不知怎么却上来了,怪她没接电话,埋怨了几句之后又问三四五她们附近哪里有靠谱点的电影院,她们在的地方三四五不是很熟,五年前移动互联网也不发达,凭着隐隐约约的记忆三四五告诉了余心附近一家电影院的方位。
可事实上那个电影院前段时间就没有了,三四五也是心有疑虑在下班后查了查手机发现说错了地址,匆忙给余心回了个电话道歉,也问了问她们今天的行程玩得怎么样。余心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她说下午跟三四五发脾气是因为与那我好朋友吵架了,之后也找到了电影院。三四五没再多问,她叫余心早点休息,明天有问题给她打电话,她会随身拿着手机。
然而之后的今天余心只给三四五发过一条短信,没再打电话。在国庆之后余心也没再提过她北京的好朋友。
(三)
北方寒冷的冬天渐渐来了,怕冷的三四五早已经把自己武装成了一头熊,可余心无论零下多少度,仍然是一件衬衣一件大衣,只是脚下限量的Nike鞋经常换。
余心又开始不来开会,部门里最近要准备新年话剧,全员都要参与。部长叫三四五找到余心,让她挑一个角色,之后约定排练时间。听到后,三四五脱口:”为什么找我,我跟她不是一个专业啊!“ 部长略带无奈得说:”余心那么神秘,就你跟她关系好点。“ 三四五想想余心在学生会里确实没什么亲近的朋友,只有自己有事没事找她聊聊天,有点恍惚。
剧本是个特别正能量全程有尿点的故事,唯一的亮点就是有男女反串的角色。于是三四五真心又坏心得给余心说:”余心你就应该演这个反串角色,你这么帅气,再穿上西装肯定迷倒所有妹子!“
余心听了后竟也漫不经心得说:”那好吧,我就演这个角色了,你演什么啊?“
三四五这时不好意思得说:”我又不会演戏,就演一个路人甲,兼任副导演和场务哈哈。“
余心瞟了一眼三四五又说:”好啊,那你要负责给我借西装,我要银灰色的。“
新年话剧大获成功,余心也成了学生会的红人,她穿着银灰色西装出场的扮相确实迷倒了一群迷妹,大家都纷纷打听这个女孩的专业和名字。三四五觉得很自豪,毕竟也是她塑造出的大帅哥。回忆到这里,三四五突然想到在她曾经的那个小破手机和家里老台式机上,还留着余心那天被迫拍得定妆照。
演出前,也是三四五给余心化得妆,余心皮肤比较白,本来拒绝化妆的余心被三四五强行拉去上粉底画上眉毛和阴影,三四五小心翼翼得给余心打着阴影,看着她棱角分明的眉骨和颧骨,觉得她长得实现太好看,就情不自禁得用自己当时渣像素的手机给余心拍了几张照片,之后换手机时还怕丢特意把照片传到了家里的台式机上。
三四五还记得当时余心看过那几张照片时说:”挺好的,留着吧。“
(四)
冬去春来,女生都换上了清新的裙子,余心还是酷酷得穿着衬衣和仔裤,不过三四五每次看到她仍然觉得她很好看。
一天夏夜的晚上夜凉如水,开完会走出活动室的大家抬头发现难得的满天繁星,决定买些零食水果去操场上聊天。一会儿功夫,一群男男女女就坐在草地上聊天。
那天难得的余心也在,她拿出当时新款的IPhone4,给三四五展示一个看星星的APP,直到今天三四五也不知道哪个APP的名字,因为即使是五年后的今天,三四五用的也不是任何一款iPhone,可是那天晚上她觉得特别浪漫。
躺在初夏凉爽的草地上,有淡淡清爽的青草味。余心和三四五头靠在一起,开始时余心手拿着iPhone对着天空,给三四五讲这是什么星座,那是什么星座,这个星座像什么,那个星座像什么。接着余心把手机给好奇的三四五,手把手教她怎么用这个APP,怎么对焦星星。三四五心惊胆战地拿着最新款的iPhone,唯恐自己的一个不小心手一滑把屏摔碎了,余心却笑着说:”没事,你大胆玩吧,这是草地不怕摔。“
最后,余心和三四五也不用那个APP看星座了,就躺着看着难得如此晴明的星空。三四五语言贫乏地不停感叹”好多星星哦“,”好亮哦“,”好漂亮哦“,余心只说了”在北京我也好久没见过这片星空了“和”你赶紧买个iPhone吧“。
(五)
然后大二,余心出国了一年。大三回来后,余心专业的课很少所以经常来往于北京与本市之间,她问过三四五几次什么时候来北京玩,什么时候来北京找实习,但那时候三四五有了第一个正式交往的男朋友而且也为了忙出国忙得焦头烂额。对那个男朋友,虽然没有十分迷恋,但毕竟有个更多的牵挂,所以从大一就说好的北京之行一直没有实施。
然后余心就不问了,再然后,三四五其实总想跟余心说很多话,就像她们大一时那样,可总觉得余心一定很忙,话也总说不出口。攒着攒着,又过了半年,三四五只能从别人口中得知余心好像找到了外交部的工作,余心也从别人口中知道了三四五保了研,不出国了。最后,就到了她们的最后一面。
说来也奇怪,不大的校园,人与人有时候常常都能遇见,但当你就是很想跟谁不期而遇时,却是真的再也碰不到。
其实三四五已经有段时间没想起余心了,可今天往事的沉渣泛起,她也就索性多想了一会。
”余心还好么?“”她现在这一秒在干什么?“是三四五最想知道的事情,在茫然了两分钟后,三四五转念一想,像余心那么酷的女孩子,一定不管在哪里,在干什么都还是自由得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所以她相信她一定生活地很快乐,很美好。
(昨天看完《七月与安生》勾起了我回忆里一个非常独一无二的女孩,今天是中秋节,祝她永远漂亮,一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