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能已经等这个故事很久了,今天要讲的是一个小作者和一个小粉丝的故事。
十年前,小作者还是那个在小城的书店里羞涩给每位读者签名的少年,小粉丝还是那个在论坛上追他连载的网瘾少女,他们的生命本无交集,但是过了四年后,他们却在现实世界里共同走了一段旅程。
你们一定会想问我这个故事的真假,为了给你们一个答案,我刚才还特地百度了一下小作者当年出过的那本书,如果你们看完以后还是好奇,可以在后台问我。但是这个答案,我相信即便他们今天本人看到这个故事,也只会一笑了之。
一
小粉丝知道小作者的时候,网络青春文学刚刚流行起来。那时候小粉丝痴迷于现在已经成为年度大IP的某位大作家,天天混迹于他的论坛里,慢慢在粉丝圈混出来一点关注度来,在这个论坛上认识了很多朋友。
有一天小粉丝在论坛置顶的帖子里面看到一个新作者来推荐自己的书,这本书的出版社和小粉丝痴迷的那个大作家是同一个出版社的,他是这个出版社最近新推荐的少年作者。
小粉丝连夜看完了这本新书。其实这本书的内容现在回头再看,文笔稚嫩,内容青涩,完全构不成任何崇拜的心理因素。但在当年还只有14岁的小粉丝心里,肯定不是这样的。
小粉丝开始频繁和小作者站内信。终于有一天,小作者要来她的城市和大作家一起签书了。他在论坛上悄悄问小粉丝:你要不要假装工作人员进来站到我后面来?
于是在签售会上,14岁的小粉丝挂着工作牌,假装是工作人员站在小作者的后面看着前面一排排的读者拿着书过来找小作者签名,这种感觉对于一个还在念初中的平凡少女来说真的太不同了。好激动,好骄傲,想靠近他,想触摸来自他的光环。
这一面之后,小作者回到他的城市参加高考,而小粉丝上了高中。
二
那年,小作者没考上他的第一志愿,只差一分。小粉丝发短信给小作者问他高考成绩的时候,小作者回复:“我可能要复读了。”
小粉丝慌张的把短信给旁边座位的闺蜜看:怎么办怎么办,我回复什么才可以安慰他?后来小粉丝觉得短信里说不清楚,干脆直接问小作者要了他的电话号码,小作者给的是家里的座机。
这个座机号码,直到现在,小粉丝还是可以背得出来。
小粉丝在电话里胡乱说了一些鼓励的话,她那时候不知道,其实这种时候自己无论说什么也安慰不了那个人。一整个暑假,小粉丝天天同一个点往他家里打电话,怕他一个人心情不好。
直到小作者委婉的说:“那个,我家里人可能要用电话,你还有什么事嘛?”
小粉丝说:“哥哥,你别挂。你等我!我要跟你考同一个大学!”
小作者在电话里笑了起来。小粉丝当时觉得:真好,他终于笑了。
连言下之意都听不出来的姑娘,你们都觉得她没救了,是吧?
我也这么觉得。
三
其实小粉丝心里是有点窃喜的,她想,小作者要复读,那他就可以等我一年啦,我们就可以一起上大学了呀。
整个高中时期,小粉丝的好友都知道她喜欢一个离这个城市很远的北方男孩,三年来,他们从没见过面,联系都靠短信。小粉丝经常发完一条短信后悄悄把手机扣过来放到桌兜里然后一两节课都不太敢拿出来看,一定要等到午休或者自习才拿出来看,因为,收到回复的惊喜她不想在匆忙中就消化掉,想要一个人慢慢品味。
小作者没有考上北京的传媒大学,第二年去了一所本地的高校,两年后,小粉丝也要高考了。小粉丝在高考完最后一门之后,感觉自己已经差不多能去到自己想去的学校了,她在考场旁边的旅店里就打电话给小作者,说自己考完了,小作者也很高兴,他给小粉丝讲他的大学生活,说他们学校有全亚洲最长的长廊。于是小粉丝说:“我来看你啊!”,小作者说:“你来,我欢迎你!”
于是,四年后,他们又见面了。
四
这是小粉丝第一次独自坐飞机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她的泡泡袜帆布鞋挡不住东北十月下旬的寒风,她站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街口瑟瑟发抖也没有去买一件外套,她虽然怕冷,但是更怕不能美美的出现在小作者面前。四年了,她想让他看到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丫头的自己。
小作者怕她不认识路,在电话里跟她说:“你就站在那个XX商场门口等我”,小粉丝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除了上了大学染了头发颜色,飞扬的衬衫衣角,松松垮垮的牛仔裤都还是那个少年模样。
小作者很自然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小丫头,好久不见呀。”
那天他们绕着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段走了一圈又一圈,聊了很多这四年以来发生的事,从夕阳西下走到华灯初上再走到商场熄灯。
小作者说:“反正我今天也回不去学校了,我陪你回旅馆吧。”小粉丝在一路上做了很多假设,内心忐忑。最后上楼的时候她为了缓解心里压力假装跟闺密通电话,其实电话那头什么人都没有。在她讲电话期间小作者亲自给她换上了拖鞋,自己去旁边打开了电视看NBA。因为换鞋这个场面太温柔,连电话也终于讲不下去了。
怕什么来什么,那天的NBA比赛在十分钟后就结束了,小粉丝穿着身上所有的衣服包括袜子瑟缩在床的一角。小作者说:“你确定要这样睡啊?不如你穿我的衣服吧。”小粉丝说:“不用不用,我就这样睡,没关系。”小作者笑了笑说:“你瞎担心个什么劲。”
他说的对,小粉丝就是瞎担心,因为那天晚上小作者只是把头抵在她脖子里睡了一晚,什么都没发生。他的头发毛绒绒得靠着她,她一整晚没敢翻一个身,愣是挺到了天亮。
五
这次见面后,小作者的第二本书要出版了。他有了自己的连载论坛,邀请小粉丝当版主。
小粉丝长篇大论的写了一篇帖子给小作者,大致说了自己是怎么认识他怎么喜欢上他的,然后用自己的版主身份把这个告白帖置顶了。半小时留言过百,真是勇气可嘉。
勇气可嘉的人也死得猝不及防。很快,小粉丝就发现自己的这篇帖子被另外一个叫凌哲的版主下了,她当时不知道,这个凌哲就是小作者当时在大学时候的女朋友,她觉得自己年轻,等得起。
后来,小作者和这个女朋友分手了,分手原因跟小粉丝无关,小粉丝是在某天问他是不是单身的时候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于是小粉丝说:“四年了,我当你女朋友吧。”
小作者回复:“我想想啊。”
彼时,小粉丝在阶梯教室上大课,老师正在投影仪上放着《云水谣》,整个教室陷在漆黑里,小粉丝有点沮丧的关上了手机盖,这时又进来了一条信息:
“你好啊,女朋友。”
小粉丝高兴得不等电影放完就冲出了教室,一路冲回寝室。她一脚踹开门对全寝室的人喊:“我和XX在一起啦!明天我请大家吃饭!”
这一幕,直到很多年后,全寝室的人一直都记得。
六
小粉丝终于和小作者在一起了。
后面的故事我可以讲快一点。他们在一起以后是异地恋,他们还是在各自的城市上学,间歇两个人飞到对方的城市约会,一个季度见一次。
小作者后来的发展不太顺利,他第二本书因为出版社编辑内斗被牺牲掉了,然后他整天打游戏,他打游戏很厉害,一直混到了竞技场前几名的队长。小粉丝经常一边挂着语音听他们全队打比赛一边写作业。再后来小作者毕业补考有一门重要考试没过,没有拿到学位证。小作者决定拿着毕业证考本校的研究生。
知道他要考本校研究生的时候小粉丝考虑了很久,她知道这是小作者唯一的选择,也知道,她希望他们毕业在一起的梦想落空了。小作者也开始对小粉丝没有耐心,她只要一发消息就是在打扰他学习,他说他是背水一战没空让别人拖后腿。他们分手了。
七
在我心里,故事到刚才已经结束了,但因为大家总想知道一个Ending,那好。这个Ending恐怕当年的小粉丝和小作者都没想到。
小作者考上了本校研究生,在研究生同学里谈了一个新女友,还在他原来的城市。小粉丝毕业去了一个知名互联网公司,从编辑当起,刚开始天天挨骂,后来慢慢坐到了Leader的位置,高兴的时候可以吃顿大餐奖励自己,不高兴的时候可以犒劳自己买个包。
她用自己工作的钱学了自己热爱的乐器,从兴趣爱好一路学到现场演出,再到兼职当老师。她变漂亮了,变得会打扮了,长卷发身后飘着昂贵的香水气息。她有了新的偶像。
后来他们还见过一次,在北京某大型活动上,那时候小作者来跟他游戏里的朋友面基,小粉丝是来工作的,来现场做采访。在活动结束以后,小作者送小粉丝回家。
在回家的地铁上,小作者靠着她说:“我想你了,你今天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
小粉丝说:“不行,我得回家。”
小作者说:“我知道。你是不是一定要我女朋友的名分才肯陪我。”
小粉丝说:“不是。”
小作者说:“你要我可以给你,我现在就跟XX分手。”
小粉丝还是回答:“不行。”
那天,小粉丝自己回了家。后来小作者研究生毕业了,没跟当年的同学在一起,在家乡的城市里跟后来的女朋友一起做着某国产品牌化妆品代理。
小粉丝已经不再满足于公司中层Leader的位置了,最近的消息,听说她跟学霸闺密开始了创业,没放弃自己最热爱的乐器,有了一批喊她老师的小朋友。她还在进修,跟着知名乐团的乐手继续学习。
这算不算你们心里的Happy Ending?
后来我问小粉丝,你们最后见面的那个晚上,你为什么没有留下来陪他?
她说,世人只觉得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是英雄末路,美人迟暮。但其实,这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是看着自己爱过的骄傲少年折腰妥协,让人心碎成渣,想救风尘。
因为你是我的光,我不想看着你熄灭。
再见,我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