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开车时,一看到置物盒里美丽的小娃娃内心便会充满一种温柔的喜悦。因为一位小朋友在送我小娃娃的同时,附带送上了他一颗纯真的童心。
儿子去年考上了我们城市郊区的一所寄宿高中。两周才能放假休息。于是,我开始每周周末驾车奔波于市区与郊区之间。探望或者接送放假的儿子。每次去我都会把车停在一个汽修厂的院墙旁边。
这是一个小型汽修厂,丈夫修车,妻子洗车。小两口一忙活起来就无暇顾及自己的儿子。我经常看到那个不到五岁的男孩,一个人在院子里推着一个小车子玩,或者在一堆沙子边拿着小铲子挖沙子。孩子很乖,从不缠他的父母。一个人一边玩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
看着他那寂寞的小身影,我忽然想起了自己儿子这么大时,我在桌子上面硬啃考研英语,让他一个人在桌子底下玩玩具的情景。那时候儿子一个人玩烦了,用小手拉扯我正奋笔疾书的手,哀求着:“妈妈,陪我玩一会儿好吗?”我却暴怒了。我分明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的所作所为。我把那本大厚书放在他眼前,用笔敲击着那些令我头疼的英语字母,大吼着:“妈妈要学习,要考试,你懂不懂?考不上研究生,你就不能天天见到爸爸。”那时候我们夫妻两地分居,而自己暂时想到的办法就是考到老公所在的城市。儿子也很乖,马上不闹了,自己又在桌子底下玩玩具。想到这里,内心一阵酸楚,因为现在我已懂得,最好的爱,是陪伴!就是养只阿狗阿猫的,如果光给它们吃的喝的,它们也会寂寞。它们也会蹭到你的身旁,举起它的小爪子拍一拍你,求你爱抚它啊!
于是在等待儿子下课时,我就去陪这个男孩玩一会。我们在一起挖沙子。把沙子想象成红糖,我当买家,他当卖家。我们往沙子里藏东西,然后找出对方藏在哪里。我们一起玩捉迷藏的游戏。一起去喂他家养的小狗。我自己也觉得变成了孩子。和他在一起玩的很开心,甚至想,如果自己老了,活成像金庸《射雕英雄传》里的老顽童一样也不错。每周探望接送儿子的间隙,我总会找那个男孩玩一会,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叫成谨。
那天,我带了两个桔子给成谨吃。他伸出满是土的小黑手来接桔子。我把一只桔子扒了皮塞进他嘴里。并且告诉他吃东西前要洗手,否则会生病的。他告诉我他以前从不洗手,也没生病。我顿时无语。我把另一只桔子递给他,这只桔子便成了他的玩具。他专注的玩着这个桔子,想把桔子上掉落的小叶子安装回去。
一会儿他又发现了新玩法,他把桔子忽然放到了我的帽沿上,并为他这个伟大的发现乐的前仰后合。
接着他笑着说要送我一块小泥巴玩。很认真的把小泥巴展示给我。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儿子小时蹲在院子里玩泥巴的情景。他认认真真的摆着几块泥巴,一边摆一边说:“这个是泥巴爸爸,这个是泥巴妈妈,这个是泥巴儿子。”
孩子眼里的世界多奇妙,没有是非恩怨,没有利益纷争,没有算计与怀疑,只有这天地自然。自然界所有的东西,他都好奇,他把自己的心灵交给一堆沙,一块泥巴,一片小树叶,和他爱与依赖的人。他不算计着自己时间花在哪里才是不浪费生命,而是让自己的生命随遇而安。一堆沙,一片叶子,就让他很满足,可以玩上很长时间,而不会后悔这是虚度了时光,让生命的光阴与自然融为一体。
然后我又陪他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小推车。儿子这时放学了,我说我要走了。他的妈妈说:“给阿姨再见。”他忽然沉默了。他妈妈说:“咦,怎么不说再见,这么没礼貌。”他仍是不说话。我也有些奇怪,按我们的交情,他可不会吝啬这两个字的。忽然,他跑进屋,接着跑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塑料小人,把她放进我手里,说:“这个送给你。”
他跑回屋了。我把他送我的小人放到了我的汽车置物盒里。真是一个美丽的娃娃,可爱的齐刘海,弯弯的月牙般含着笑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还有笑着的樱桃小口。穿着红色的裙子和紫色的靴子。
啊!我忽然懂得了他当时为何不对我说再见!他不想再见,他想继续和我一起玩。当知道留不住我,他通过送我一个美丽的娃娃表达他对我的不舍。我无意中获得了一份人间的真情。这礼物何其珍贵。这个美丽的娃娃,也是一个孩子纯真的心!大人的世界里再贵重的礼物也不如这个娃娃珍贵。
真是一个美丽的娃娃!成谨送的娃娃、成谨、童年的儿子、还有我自己的儿时,以及天下所有的孩子,所有人们的儿时都是美丽的娃娃。
谨以此文献给所有曾经拥有纯真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