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心情烦躁,郁郁不得解,父亲邀我出去一同买菜,本来是难得出门去,心想着见多了人更烦,但始终无可为乐,,一时无聊,还是去了。
不久到了菜市,它还是像多年前一样,聒噪,吵闹,却不是当初初来乍到时的热情,加之心里好像有股气郁集,这足以穿过几条街的宰割声,叫卖声,妇人老妪的尖刺的声音简直让我头痛欲裂。
父亲倒是很自得的样子,菜市口几乎都是卖鱼的鱼贩,他一到那儿,见到他们如同许久未见的熟人,自然地开玩笑。
“今天给我来条四斤的草鱼,家里人爱吃。”他脱口而出。
我并没有觉得这样的玩笑多有趣,只是惊讶于他们的自然,以及父亲这样的态度。
心里很奇怪,什么时候他同鱼贩们那么熟悉?明明他整日忙于工作,也很少有机会一个人去买菜。他们谈话的间隙,我的目光不停往返于二人间,有一丝探究的趣味,说不上是什么,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当然老板是明白人,他知道没有四斤的草鱼,于是二人愉快的交换意见,互问互答。
“还和以前一样吗?”
“嗯。”
我们到那儿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几个顾客上门。鱼贩老板一边宰杀处理我们的鱼,一边对前来探寻的客人说:“要买鱼吗?”
此时此刻,我感觉我像隐匿在人群中的一双眼睛,人们看不见我,于是我可以肆无忌惮地观察他们。
那些路过看一看的人,也许并不是要买,他们只需要把身子往前一伸,踮一踮脚,往里望一下,鱼贩就好像接收到他们的信号一样,热情的询问,生怕因怠慢而留不住客人。这是他们之间久来久往的默契。我看得兴味盎然。
嫌少有几个过路人听到这声询问会停下来的,因为他们并没有打算买鱼,只是凑个热闹。
鱼贩处理鱼的时候很是专注,我最爱看着一幕,感觉这杀生的剧目像一门艺术,这种想法真是奇怪。
他把鱼敲晕后,先称了一下,之后就放到它的“刑台”上,扒鳞,去鳃,开膛破肚,这些被他演练过无数遍的动作行云流水般展开。而且这顺滑的鱼在他们手里好像施了法一样,安安静静地躺着,不敢动作。
不久后,那条鱼便被搬到了另一个刑场。我们家吃鱼一贯喜欢切片,很久以前我会自己去买菜时最喜欢的场景就是看着一条鱼慢慢的变成一片片,鱼肉饱满丰盈,让人恨不得马上放到油锅里沸腾。
不过这也是最考验鱼贩技艺的时刻,好的鱼贩切得又快又稳,片片薄厚均匀,让人挑不出毛病。幸而这位师傅也还不错,没耽误太多时间,我想着这些,心情不自觉的变好了。
这期间,父亲仍然喜欢说说笑,我也见识到了他的冷幽默,这是我不曾见过的一面,全然不同于在家时的严肃和冷静。
买完鱼后,我们又去买了些佐料,而后便回家了。
回去的途中,走在前面,感觉身后的喧嚣离我越来越远,这里又变得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