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断枯荣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星辰计划月度“看图作文”征文

大丫头接到尊*龙一起去凤凰谷露营的邀约后,满心的欣喜被更大的诧异覆盖得伸不出头来。尊*龙是公认的校草,不要说本班,就是本系甚至本校,对他芳心暗许的佳丽不计其数。他怎么竟会邀到我——大丫头用她纤纤玉手,在自己脸上拧了篆书拧隶书,拧了隶书拧楷书,乃至行书草书,把个脸颊拧成了一本传世名贴,才确信这不是做梦。

大丫头虽然对这位校草也是心仪已久,但她万想不到这份幸运会落到自己头上来。

在春大校园,无人不知,去凤凰谷露营的邀约,等同于爱情表白。相应的,接受邀约即等同于接受爱情。

大丫头心中惊疑不定,行动却十分果决,立马就同意了。她的人生信条是心动不如行动。

尊*龙有一台道奇皮卡,他把帐篷等各种户外用品满满装了一车箱。

“这么多装备?帐篷还要两个?”大丫头颇为好奇,这时候她的欣喜已经翻身覆盖了惊疑。

“还有一对人与我们结伴同往,他俩的也放这一起了。”

“谁啊?”

“夏*梦和超聋子。”

“靠!他俩?这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么!”大丫头刚一说完,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失了闺秀风范,她一直提醒自己从现在起,一定要拿出那温柔贤淑的模样来,给意中人一个美好印象。想及此,不由得双颊飞红,偷瞄了尊*龙一眼。

尊*龙似乎并未注意到她的尴尬,一边捆紧帐篷,一边微笑说,“也许这样故事才会更精彩吧。”

周末,皮卡载着两对年轻人直驰凤凰谷。

凤凰谷果然是个好所在,山如屏风隔开了城市的喧嚣、尘埃和尾气,满谷兰草,一溪清流,萤火虫在近处照出溪底的透明虾影,在远处混入一天繁星,仿佛这溪遥接了天边的银河。

倚了一棵老榕树搭好帐篷,那老榕树茎大数围,亭亭如盖,气根如长须,如流苏,把帐篷笼入它的怀中。

在溪边草地铺好野炊垫,堆满各种食品。尊*龙在折叠桌上排开虹吸式咖啡具,超聋子则摆出一只紫檀木茶船。

“我准备做卡布其诺。”

“我准备泡龙井。”

“所以,”大丫头终是口快,率先发问,“今晚我们又是咖啡又是茶么?”

“要不,”夏*梦轻声说,“合二为一,来个绿茶咖啡。”

“好主意!我没带茶粉,不过我想应该可以变通,我先把龙井泡出来,再注进龙兄的咖啡壶中煮咖啡。”

尊*龙说,“聋兄果然有创意。”

“两位LONG兄自便。”大丫头很俏皮地表了态,夏*梦温柔地微笑颔首。

酒精灯亮起一颗闪烁的星星,龙井茶在咖啡壶冒着泡,咕嘟咕嘟的开始与草丛中唧唧的虫鸣对话。

“你为什么会邀请我?”这次居然是文静的夏*梦先挑起话头。据说这个提问是凤凰谷约定俗成的第一个例行话题。

所以超聋子显然是早有准备,笑嘻嘻地便接了话,“我想全世界的男人应该都想邀请你,理由也是一样。我只是其中最为微不足道的一个。”

“稍等,不是全世界男人,”尊*龙优雅地摆了一个暂停宾手势,“至少我今天邀请的是另一位。”

“啊,冒昧了!”超聋子夸张地鞠了一躬。

“那么你为什么为会邀请另一位呢?”大丫头早就想问了,这时顺势就接过话来。

尊*龙笑着说,“因为另一位是我心中的维纳斯。”

大丫头顾不得斯文,哈哈大笑了,“真的吗,如果我真是维纳斯,恐怕真的也是断了臂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哈哈!”

大家不禁莞尔,都想起白天的戏剧体验课上,老师提出的那个问题:为什么断臂的维纳斯是美的。

当时大丫头的回答是:每个人都更能接受一个有缺点的人,或者说更能接受一个真诚的人,而非完美的人。如果一个人过于完美了,别人总想扒出她一点缺点出来才舒服。比如现在的女明星们,就常被扒出黑历史,比如跟谁又劈腿了,卸妆后又老又丑了,松垮长皱纹了,实在不行就扒她是谁的前任,谁又是她的前任,等等。大家似乎对美的东西有一种怀疑,有一种敌视。所以断臂的维纳斯能给人以真实感。

“我想,”大丫头笑道,“我一定是太接地气了,或者说,你对围绕着你的桃秾李艳有了审美疲劳了,突然转头发现我这不起眼的小野菊,所以才……”

她停下来,笑吟吟地看尊*龙如何接话。

尊*龙微笑着低头摆开咖啡杯,酒精灯,方糖包等。

“大丫头这是多么清新脱俗却又恰如其分的谦逊啊。”夏*梦轻声赞叹,她善解人意地给尊*龙思考应对的时间。

尊*龙依然笑而不言,却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

超聋子手快,先抢过来看了一下,“这不是昆曲名伶谢香龄大师的剧照么?我听说,谢大师这张照片乃是在演唱一个为李白的诗谱的曲子,全曲折扇遮面,唱的是:草不谢荣于春风,木不怨落于秋天。”

“聋兄果然博闻。”

“龙兄现在拿出这照片的意思是……”

大丫头心到嘴到,截断了超聋子的下半句,“哦,你是想说,维纳斯的断臂也像这位戏曲大师被遮去的半张脸一样,因为我们看不到,而产生无穷的想象……”

“你真是冰雪聪明。”尊*龙不失时机地赞她一句。

“关于维纳斯的断臂,有很多不同设计,有让她以手将头发拢向脑后的,有让她以手轻提即将滑脱的裙裾的,也有让她以手搭在战神肩膀上的……等等等等,不过,人的脸与这个还是不同的,脸是对称的,总不至于谢大师被遮去的半边脸,与露出的这半边会有别样的不同吧?”超聋子先前被截断话头,这会儿不甘寂寞地噼哩叭啦一通。

“怎么不至于!”大丫头与超聋子两人平时总是抬杠惯了,这会儿马上接了茬,“比如济公,不就是半边脸儿哭半边脸儿笑么!”

“那只是一时的表情罢了,表情总是不断变化的,除非是个雕像。”超聋子表示不服。

“不一定只有雕像吧,你让这谢大师变个表情看。”大丫头笑着扬了扬照片。

“这照片自然是变不了,你这不讲理了啊!”超聋子站身来,斗鸡似的正要往前凑,尊*龙摆手拦住他,“喂喂,有点绅士风度好不,这样对待我女朋友我可有意见了啊。”

大丫头甜蜜地一笑,不觉轻轻往他一偎。尊*龙扶住了她的肩,“聋兄,并不是所有人的脸都一定对称的——我说的不是表情!”

“比如说?”

“聋兄,亏你每日家杂学旁收的,难道连双树院枯荣大师也没听说过么?”

超聋子吃了一惊,不觉面红过耳。双树院枯荣大师,苦修枯禅,修到左边半脸红润像婴儿,右边半脸枯萎如骷髅。超聋子晓得这一故典,却一时忘了,他向来知错能认,忙拱手道,“承蒙龙兄指点迷津,谢谢。我不能如龙兄这般好记性,惭愧。”

夏*梦赶紧替超聋子圆场说,“聋哥哥不必如此,龙兄毕竟是有备而来。”

尊*龙与大丫头相对一笑,大丫头说,“梦姐姐真是维护聋哥哥啊。”

夏*梦脸颊微微一红,笑道,“龙兄也很维护你的喔。”

四个人笑了一回,超聋子从垫子上的食品中选了一块蛋糕,边吃边说,“释迦牟尼当年于双树间入灭,其茂盛荣华之树意示涅槃本相:常、乐、我、净,枯萎凋残之树显示世相:无常、无乐、无我、无净。如来在这八境界之间入灭,意为非枯非荣,非假非空。当年枯荣大师数十年静参枯禅,只到半枯半荣,尚未臻非枯非荣,亦枯亦荣之境,是以左脸丰而右脸枯,只是——”

超聋子又低头看看那张剧照,“这与谢香龄大师有什么关系呢?”

尊*龙饮了一口咖啡,慢慢说道,“谢大师上台,或戴面纱,或施浓妆,且常以道具如折扇拂尘之类掩住右脸,从未有人见过她的右脸,所以,坊间传说她也修过枯禅,半脸枯荣,却没有确证。更有她是枯荣大师转世的传说,似涉无稽,但无风不起浪,有狗仔队跟踪偷拍到她每年都去某地参拜一棵枯树,这是确实的,似乎可作为这个传说的佐证。”说到这里,他又把一张照片放到桌上。另外三人马上凑过去看。

超聋子看了这张枯树的照片,不觉陷入沉思,那三个人从垫子上拿了些鱿鱼丝,坚果之类,吃了一回,看超聋子依然在那里出神,夏*梦轻轻拍他一下,问,“想什么呢?”,他才如梦方醒。

“我在想……哦,你们看看我的这壶。”他举起手中刚刚泡过龙井的紫砂壶。

“这壶我们都熟悉,你常在寝室拿它给我们泡茶,你说叫供春壶。”尊*龙说。

“我还晓得它是仿照树瘿的形状制作的,比较经典的器型。”大丫头不甘示弱地补充。

“啊,我明白了,”夏*梦说,“这壶按枯树皮表仿制,凹凸不平,满身古绉,你是想说这壶像这照片上的树一样,有枯瘦沧桑之感。”

“不仅仅如此,”超聋子把壶递到他们面前,“这壶曾经被我打破,后来我把它锔钉补好。”

“这个我晓得……”尊*龙轻轻说,“你曾经说过,修补这壶的钱比买一只新壶都贵。”

一对萤火虫飞过树瘿壶,它上面的一线银钉被映亮,像星星一样闪烁起来。

“好美啊!这修补真值!”大丫头赞叹一声,“啊,我明白了,你是想说这修补过的壶也像断臂维纳斯一样有着残缺美,是吗?”

“确实听过这种说法,但我却不以为然。”超聋子放下壶,靠上椅背,望着远山悠悠然说,“我个人总是比较固执地认为,我们的文化是平和平衡与静态的,是追求团圆和完美的,残缺美是一种失衡的动态的和有冲突感的美。我愿意相信修补壶啊碗啊,最开始是基于节俭的目的,但是后来有人特意把它当成一种美去追求,甚至有故意摔坏去修补的,我觉得应该是文化人主观赋予的一种……怎么说,跟病梅似的一种病态美吧,也许我过于片面了。”

“有一点道理。”夏*梦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超聋子得到意中人的鼓励,有点兴奋起来,开始侃侃而谈,“其实吾民族是很注意到人心与大自然的那种契合的。大自然有欣欣向荣的春天,也有凋零萧瑟的秋天,人生有起落顺逆,草木有盛谢枯荣,自然与人生,种种况味,文人将人的心情与自然类比,通感,天人感应,因而这种对人心的摩挲,与对相类的客观景象的欣赏联系起来,形成一种独特的审美。所谓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风瘦马,所谓寒烟残漏疏竹虚窗,所谓晓风残月落叶梧桐,甚至诗风的郊寒岛瘦,大约都源于此。像这张枯萎的树的照片,比之我们头顶这绿荫如盖的榕树,也会让你们另有一种审美体验吧。”

夏*梦轻轻鼓了几下掌,那两个也跟着鼓起掌来。

“谢谢。”超聋子一得瑟,越发滔滔不绝起来,“看吧,同为空白,维纳斯是直接断臂,我们却是以外物遮掩,或者如国画留白,同为残缺,他们取于自身,我们求于以心映照的自然物景。所以我一直不认同对紫砂壶的金䦅锔钉是欣赏残缺美,恰恰相反,它是在收拾金瓯,破镜重圆,追求的依然是残缺后的重新完美,西方欣赏的残缺是过程,是冲突,我们欣赏的残缺是劫后重圆,前者是不断进取,后者是通融达观。”超聋子稍停一下,看看听众,歉然一笑,“个人的胡咧咧,不足为训啊。”

尊*龙一挥手,“你尽兴,你尽兴。”

超聋子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举起咖啡杯敬了一下,“其实,不仅只是我们,东邻的日本,也有类似的审美,他们的茶道,就追求一种侘寂——这就是描绘的残缺之美,残缺包括不完善的、不圆满的、不恒久的,困乏,朴真,节制,冷瘦,老朽,幼拙,寂寞,枯萎,幽暗,简素,等等等等。”

超聋子说了个尽兴,盘腿趺坐,仿佛一棵枯树入定。

一时溪流声,虫声响起来,倒更增了这夜的幽谷的寂静。

“所以老师今天说,疫情结束后,大家还是喜欢戴口罩,一时人们的颜值普遍提高,因为口罩遮住了脸,让我们有了极大的想象空间,这与维纳斯的断臂,名伶的折扇遮面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大丫头说。

“某种意义上说,”夏*梦也幽幽地开了口,“这株枯萎的老树,不也像维纳斯一样,让我们在追求艺术完美的同时,接纳世界的残缺残破,生死幻灭么。”

“所以,有时候完美意味着结束,”尊*龙点起一支雪茄,“比如玛丽亚阿布拉莫维奇与乌雷由对视到终于握手,看似完美的和解,却使一场从原本有无限思考空间的行为艺术,最终变成了一场煽情的舞台表演。行为需要表演,但表演不是目的,行为用肉身的状态,揭示着某种在日常中被遮蔽的可能。从这个意义上说,维纳斯的断臂也好,名伶被遮掩的脸也好,一棵枯萎的树也好,它都呈现无限的可能,而不是结束。”

超聋子轻轻鼓起掌来……

次日。

超聋子和大丫头在食堂相遇,超聋子示意借一步说话,两人坐到墙角一个无人的餐桌上。

“我昨晚梦到你和尊*龙同学约会在凤凰谷了。”超聋子笑着轻声说。

“这么巧合,我梦见你和夏*梦同学在凤凰谷野营呢。”大丫头也压低了声音说。

又悄声问,“你戴助听器没?”

超聋子偏头让她看看助听器,又自嘲道,“耳聋虽然是一种残缺,但这世上的声音一模糊,倒是给我无穷想象。助听器却让这想象成为一种确定。”

“嘿嘿,这样也可以,有点阿Q 了吧。”

两人笑了一回。

“我梦见尊*龙拿出两张照片,然后我们就……”

“哇靠!”大丫头不觉声音大起来,“这么巧,我也梦到照片!”

“嘘!”超聋子做个噤声的动作,大丫头一吐舌头,两人望望四周,无声地笑了。

“咦,我突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超聋子说,“我俩坐在一起,对比度好鲜明好强烈,我就是大师被遮蔽的骷髅一般的左脸,你是大师呈现出的风华绝代的右脸,哈哈。”

“恐怕不只是对比鲜明吧,我两个共同点还是有的。”大丫头一副故作神秘的样子。

“哦,愿闻其详。”

“梦醒之后,身边没有尊*龙的我,与身边没有夏*梦的你,都共同具有了残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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