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福一听,连称是是是,忙把枪插到腰间。心里却在想,这丫头厉害着呢,将来保不准会成为我嫂子,还是小心伺候着好。
霞姑的家,在村子正中,三进瓦房,沿山坡而筑,一进比一进高。其父项震山,是项氏宗族的族长,山区闹大刀会那阵儿,他是总堂主,管理着整个银屏山区80多个堂口,会员号称10万之众,可见绝非等闲之辈。项氏一脉,也是源远流长。项家山的西南方向,再翻过两个山头,有一楚歌岭,下了楚歌岭,就到了巢湖东岸,岸边有一个渡口集镇,名叫散兵镇。这一岭一镇,也是有来历的。
传说楚汉相争时,汉军在垓下大败楚军后,溃败的楚军南逃至巢湖东岸的银屏山区,企图据险而守,重整旗鼓,以期登山再起。一日深夜,山岭上响起了一阵吹奏楚国音乐的簘声,婉转悠扬,如泣如诉。军士们都爬起身来,侧耳细听,听着听着,勾起了思乡的情怀,一个个泪流满面。等到项羽闻声,派人到岭上搜捕时,吹簘者已不知所踪。如此接连三夜,山上的军士因思乡心切,陆续散去,最后只剩下项羽身边的八百子弟兵。项羽无奈,只好率领这八百子弟兵向南撤退,沿途为追兵所袭,以至全军覆没,无颜见江东父老,自剜在乌江边。后来,当地人为纪念这个离奇的事件,就把那个神秘吹簘人吹簘的山岭,取名为楚歌岭,山下渡口的集镇,改名为散兵镇,以示此地为楚兵最后溃散之地。
当年这八百子弟兵中,有兄弟二人,性情刚烈,不愿这样败退着回老家,死也要死在外面,便在这山中仙人洞隐身数日,待追兵全部离去后,就在这洞外的山坡上,结草为屋,住了下来。后来战事平息,世态渐安,兄弟俩先后娶妻生子,繁衍后代。千年以后,这个项氏一门的村庄,成为银屏山区一个最大的古村落。
项家世代习武,尤以刀法见长,武林中人称之为项家刀。民国初年,兵匪横祸殃及山区,项家山首倡组建大刀会,保护家园。人人是会员,村村有会堂,要道口布岗哨,危急时共赴难。抗战初期,新四军江北指挥部,进驻银屏山西南面的庐江县东汤池。为打开东进抗日的通道,江北指挥部派员进山,与大刀会总堂主项震山谈判,最后达成团结抗日的十条协议。皖南事变时,近千名新四军战士,从顾祝同部队的围剿中突围而出,渡过长江,来到江北的银屏山区。随后,根据中共中央重建新四军的命令,这部分突围人员,连同江北游击纵队,整编为新四军第七师。银屏山区,也就成了新四军第七师的根据地。
大刀会中的青年男子,多数都参加了新四军。项震山也把他的两个儿子送到队伍上,大刀会组织,也在这个时候解散了。
抗战胜利后,新四军北撤,山区空了下来。这个时候,保护家园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霞姑这些女青年身上。山区的人民,也在时时盼望着,自己的队伍什么时候能打回来。
此时的项震山,已经50多岁,但身子仍然硬朗。他是练武之人,加上天生虎背熊腰,两只铜铃似地大眼炯炯有神,给人以不怒自威之感,连李大湖见了他,也都肃然起敬。
项震山对李大湖的到来,十分开心,虽然只来了两个人,但这是个信号,是队伍要回来的信号。他招呼夫人和女儿,赶紧打酒弄菜,晚上要和队伍上的人好好喝一杯。李大湖阻拦不住,只好客随主便。
吃饭时,项震山对李大湖说,这次进山,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事,尽管说来。李大湖也不隐瞒,说明天打算去董家山,并说,如果可能的话,大叔能不能派个人给我们带路。项震山问,去那里找谁。李大湖说,去找一个名叫董绍堂的人。
“那是我舅啊!”一直在旁边倾听的霞姑,兴奋起来,“明天我给你们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