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你已经离开我们有半年之久了,回想你羸弱的躺在我们自家炕上,仿佛还是昨天。自从你走后,这是第一次写你。太思念,放不下,反而不敢触碰。
昨天查看手机里的相册,翻到了那年夏天你背着小宝的照片。这会看才发现,那时的你已经那么瘦了,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你,确是恰如其分的。那时只觉得你是比以前瘦点,但没想过你会这么匆忙的离开我们。原来所有的离开,都是有预兆的。
记得小时候,一到冬天,哪哪都是冰天雪地的,我只有钻进你的被窝里,闻到你带着酒香的呼气,才会觉得无与伦比的暖和。后来听老妈说,年轻时的你就像个火炉,一年四季身上都是热的,但近两年来你总是怕冷,晚上睡觉时还要在身底铺上电热毯。可能从那时开始,你就在默默地与我们告别了,只不过当时我们并不知道。
再后来,有一年过春节后,你就开始身体不舒服,你说是吃辣椒酱吃多了上火,觉得牙疼,没胃口。过了一段时间,没胃口的同时你又开始头疼,疼的整晚睡不着觉,有那么几天还吃啥吐啥。我多次劝你,让你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你一推再推。我离你远,着急的骂你任性。你还与我赌气。
一直到我们房子临近到期,该忙着退租了,但我那时已经慌了,趁着机会,带着小宝回了老家。你看到我们,很是开心。那时的你基本行动都可以,只不过你说不出话来了,可能是长期不思饮食,身体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那时你还可以坐着抱小宝。在我和老哥带你去市里医院的前一晚,因为你一味贪凉,我们又吵了一架。你怨我不懂你的疼你的苦,我恨你不懂求生不懂调理。你倔强,任性,固执,不听人劝,只图嘴上一时满足。当时心里五味杂陈,其实说到底,都没想过你会离开,不知道你会一病不起。
在市医院,医生委婉地拒绝了你的手术,即使你的病有的治,但你身体太差,一上手术台后果难以预料。住了六七天,输了点营养液,做了做雾化,听着医生和我们轮流安慰你,你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好,好像快能说出话来了。我很高兴,觉得你要慢慢康复了。顺利出院后,我们都满怀希望。可是一到家,你就开始胸疼,背疼,肋骨疼,你的各个器官,又开始闹腾了。
最后一次求医,我们又去了县里医院,中药和西药结合调理。可不管怎么治,都止不住你的疼。你的希望,你的毅力,你的坚持,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在无止境的疼痛中即将要消磨殆尽。
早知道你捱不过这个冬天,我就一直陪着你了。回家后,老妈在电话里告诉我,你不能下地走动了,我又一次慌了。再次见到你时,你仿佛已经奄奄一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眼睛也是经常闭着,躺着连坐都坐不起来。我多么希望能救你,多么希望你多陪我们几年,我每天陪着你,跟你说话,劝你,甚至求你。你被疼痛折磨的,一心求死,最后几天几乎滴水未进。我看着你开始昏睡,看着你的指甲由白变紫,摸着你的手脚开始怎么捂都捂不热,我从没有如此无助过。一家人轮流守着你,不知道你哪一刻会离开。背着你,老妈给你准备好了一切。人最痛心的,莫过于在亲人还活着的时候就张罗着他的身后事。
虽说我们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当离别来的时候,总是那么猝不及防。那天午饭过后,你突然就要走,一阵手忙脚乱和痛哭后,大夏天的,你穿着厚厚的寿衣,因为病痛无法平躺的你,久违的平平的躺在了那里。我摸着你已经凉了的脸,还带着余温的脖子,我跟老妈在你头顶泣不成声。如果人真的有灵魂,在那一刻,你是不是会觉得我们很吵。
就这样,经过了农村里繁杂的七天的丧事事宜,在一片哀号里,你躺在那口你好奇过的棺材里,被八个男人抬到了荒地,看着你被放到那个坑里,看着一锹一锹的土飞下去,直到变成了一个新的坟堆。你永远的躺在了我爷爷奶奶的脚下,也不知你见到他们没有,不知你这么早就去见了他们,他们有没有责备你,更不知那地方冷不冷,你还疼不疼。
给你上了那么多的香,烧了那么多的纸钱和元宝,还给你置办了“别墅”“豪车”,甚至给你送去了两只“仙鹤”两只“鹿”。活人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基本都给你配全了,也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嗐,活人的一个念想罢了!
那是2021年的夏末秋初,你才60岁。
老妈总说你自私,你倒是快活了,剩下我们,不好好活着,还能怎么着呢!
有时间,带着小宝回去看你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