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许凋零,允许残缺

首发原创,文责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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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敲打着窗棂,敲打着地面,把我从睡梦中唤醒。

迷迷糊糊间,竟想起农家小院门前地里的几株鸡冠花。前日归来,推开门,早有预料的心,还是被眼前的景象轻轻刺了一下:绿萝黄了叶,月季的枝条枯了好几处,铜钱草蔫成一团,金银花的藤蔓也失了水分……多肉的叶片边缘烂了。二十多天的离别,这些盆栽的花草,终究是伤了元气,显了凋零。

倒是我亲手栽在地里的那几株鸡冠花,反倒长得茂盛,透着一股子喜气。只是细看,那宽大的叶子上,布满了虫蛀的洞眼。原来,它也并非完美无缺。

可那又怎样呢?

只要它还在生长,还在向着天空伸展,这些残缺,不过是它生命的一部分罢了。它依然活着,带着伤痕,也带着生机。

这念头一起,便想到自己。一路走来,何尝不是磕磕绊绊?也曾抑郁低沉,几近凋零;也曾满怀热忱投入工作与生活,最终却发现处处有不如意;婚姻看似圆满,其中也藏着背叛的寒冰、争吵的裂痕,甚至有过肢体相向的狼狈。这难道不都是生命中的残缺吗?

前几个月,时常莫名地对生活失了热情。明明有工作在手,却总觉提不起精神,日日仿佛在疲于应付;家人就在身边,回到家中,却常常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攒不起;偶尔也会想起在异乡奔忙的他,可那念头刚起,便又被一种莫名的倦怠压了下去,连拨个电话都成了负担。

仿佛一切都在走向凋零的边缘。

可终究,没有放弃。没有惊天动地的运动,只是在睡醒时,本能地伸直双腿,活动一下筋骨,让牙齿轻轻叩击,或是挠挠头发,做些微小的、近乎养生的动作。像是一种无声的坚持,一种低语般的“我在”。

爱 情,似乎已从婚姻的土壤中悄然消逝;一些友情,也如同被岁月风干的枝叶,无声地飘落了。这多像我小院里的那些盆栽,虽未彻底枯死,却也显出颓势。颇有点像这次旅行前的我,身体活着,灵魂却似在抽离。

于是,我开始清理。剪掉那些已然干枯的枝条,扔掉那些彻底枯萎的植株。手指抚过地里鸡冠花厚实的叶片,感受着那些洞眼的存在。我对它们说:“瞧,你们现在也是残缺的。可你们活着,自然地活着,这就很好。终有一天,你们也会彻底凋零。但现在,你们还在积蓄着力量,孕育着开花的希望。我能想象,你们红灿灿的样子了。”

那一刻,指尖触碰着粗糙而充满生命力的叶脉,心中仿佛有某处被轻轻拨动。出门一趟,风雨见过,阳光也晒过,那些积压的沉闷与倦怠,似乎被抖落了一些。灵魂,仿佛重新回到了这副躯壳里,找到了安顿之所。

雨声未歇。此刻我的那几株鸡冠花定会在微湿的空气中呼吸,叶上的洞眼会更加清晰可见,却丝毫不减其奋力生长的姿态。

凋零本是生命必经之途,残缺亦是存在的常态。与其抗拒,不如容纳——如同允许自己带着斑驳的印记,依然向着天光伸展。

方为生长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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