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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到家,你们来看我。
南国的红泥还在鞋上,脸上却是笑成了花,如秋野里站着的庄稼的吐香,朴实却浓郁着。
谁会说长路的不易呢?反正一切都踩脚下抛身后了。春运,这样的春来你们把自己运回。
你们也过霜雪板桥,但没人感到诗意。茅店的鸡声传响空山,你们不是早行的诗人。长河大湖在侧,你们熟稔了那奔腾和浩淼。江南有绿的质地,江北有净的爽朗。有家牵引在前,你们顶雾开路,踏冰破雪。你们是永远不停忙碌,永远乐观,注定也是永远贫穷的一群人。
我的兄弟。你们从来不言艰难,如我二十年前才悟到的男儿不言苦。
你们到家,看了长辈的老者和亲友,看了父母种着的麦田,把牛棚下的粪弄出来运到地里,把猪圈和鸡窝苫好盖牢。
走遍天下咱也是农人,你们认识自己。你们笑着,牙齿蜡黄,目光柔和化人。
你们带着自己的子女,或者让他们自己,看了荒废的小学校,那当然是你们的启蒙之所。他们在故园的山野行着,老鹰盘旋而大雁横空,溪流潺湲而竹林轻摇,山道少行人,他们是行人。你们让他们去寻找,理解再远的漂泊和永恒的支点。
我们没有变,我们都在抵御。那些乡里一望而知的默契亲情,几十年没有变。你们笑着嘲笑时间和距离,你们说自己是胜利者。
我们渐有白发,但我们有少年心呢!和儿女在滑冰场上的欢呼让你回到了十五岁,在郊野的纵马让你回到三十年。
不言吃穿存款,不问好车大宅,问的是亲人孩子的学习,还有离乡半世的远客和亲戚。父母在堂,家有余粮,最后的防守战线让身远不慌。
年慌,好多人过年心慌。你们不是。回小村心安,到故园踏实,从容着迎接鞭炮声里的新年。
我的兄弟。
你从挎包里掏出一枝无锡的梅花,塑料纸里包着的它新如初采。他捎回了苏州的柳枝,轻绿泛软,一抹轻暖,他孩子用小刀刻上了分明的“江南”。
故园和天下的春天都已来临。
你们先回去等我,马上我回去,我们一起过故里山乡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