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星漫游(3)——水面狂想

        走了许久,太阳逐渐落山,我知道这里照耀万物的太阳不是我所知的那个太阳,“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的千古名句可照此情景改为“今人不见异域月,异月现时招我身”。

        慢慢的,最后一丝金光消失了,像中国古代帝王没落时转身时黄袍露出的最后一角,进而消失在一彤红日里,火红的,如鲜血一般,如雨后玫瑰一般,我良视许久,那一滴鲜血终于滴落在了大地上,终于消失不见了。

      淡蓝的天空进而变得深蓝,我隐隐感觉自己走进了深海之中,无数的鱼儿从我身体穿过,三色的小丑鱼,有着天使的笑容的鳐,露出尖牙耀武扬威的鲨鱼,有着华丽百褶裙的鹦鹉鱼,脚边的贝壳在阳光的折射下显示出缤纷的色彩,像珍贵的七色石,它们一张一合,像在呼吸,在倾诉,脚底像踏着海沙般细软,我知道海里有一种鱼可以伪装成珊瑚石,在猎物逼近的那一刻,雷霆之势张开血盆大口,把猎物吞入腹中,五光十色的珊瑚石耸立,把浅海变成了一片梦幻世界,各种美丽的热带鱼在其中穿梭,如美丽的蝴蝶环绕玫瑰,百合,丁香一般。有时,一只小丑鱼横冲直撞,像没有取得驾照一般,蝴蝶鱼优雅的舞动着她的尾巴,如一个舞者摆动她那长长的有流苏缀饰的裙摆,如鲜花瀑布流动一般,倒有势不可挡之势。其他各色的鱼成群结队的游动,像孙大圣带着他的猢狲们去初游花果山一般。

        然后,天空出现了点点星辰,如海上温柔的探照灯,星星点点,我又开始羡慕那些哲学家们了,他们看星空像看恋人一般,带着孩童般的稚气,以孩童般的口吻说出“我最难以忘怀的是头顶上的星空与心中的道德律”,羡慕那些诗人们饮酒高歌“星汉灿烂,莫出其里”,羡慕那些作家在他们呕心沥血的作品中把星星描绘成如闪耀着温暖橘黄光的手提灯的梦想,把身处泥泞,仰望星空的人们描绘的如此令人向往。

        我伸出手指,点了点天上的星星,似乎感受到了它的温度,冰冰凉凉的,可在亿万光年之外,它是一颗颗炽热的火球,一颗颗发光发热的恒星。

        我淘气的转了一圈,头顶上的星空也随之旋转,旋转,旋成了梵高的星夜,我看见了有许多莫名的光线从星星延伸开来,把所有孩子和童真未泯的大人联系起来,天空中的星星会因为一朵玫瑰被小羊误食而哭泣,因为小王子的离去而哭泣,因为小王子的回归而发出清脆铃铛般的笑声,但还是有点使人悲伤,使人温暖地悲伤。

        脖子有点酸痛,我低下了头,夜空的星星倒映在水面上,头顶上面有一片星空,脚下踏的也是一片星空,我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只觉得自己处在星空的包围中,只知凉风徐徐,只闻虫声唧唧,无数闪亮的星星装饰我的漫漫前路,在深蓝的夜幕下,我没有像往常一样陷入沉沉的睡眠,而是如一只小白帆一样缓缓前进,我想驶入夜空里,与星光同行。

        河流渐渐变得窄小,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两岸的植物,它们大多有着宽阔的叶子,如芭蕉一般大小,如果这景象发生在地球,我会判定它处于赤道附近的位置,丰沛的降雨,充足的光照使得这个自然带相比于地球其他地区有更多的生机,更丰富的物种,更加残酷的自然竞争,每一丝阳光都被植物所占据,最高的叶子和最大的叶子得到最多的阳光照耀,然后次一层的如狼似虎般吃掉剩下的阳光,层层瓜分,到了苔藓地衣这最底层的只能吃点残羹冷炙了。

        这个地区物种丰富但不意味着土壤肥沃,相反,这里的土壤十分贫瘠,因为土壤需要吃掉枯枝败叶,动植物的尸体获得养分,因为较高的温度,微生物异常活跃,它们有着怕冷不怕热的体质,有了较高的温度,它们的异常活跃加上旺盛的食欲,再加上消化的速度极快,食物到手就没,当然没有剩下的留给土地了,于是土地只能饿肚子,天长日久,土地变得贫瘠,加上雨下得多,把构成泥土的兄弟姐妹沙子冲到了海里,原本吃不饱的土地又遭盘剥,结果可想而知。所以有些植物为了获取营养,进化出可以吃肉的武器,像翡翠瓶一般的猪笼草,有两个大钳子一般的捕蝇草,如莲花一般在地上盛开的锦地罗。

        在这片大陆中,我处于这条横跨大陆的河流这个位置,我走的路是河流用时光铺成的路,我和亿万年的老前辈一起行走,他已经走了亿万年,他拖着长长的花白胡子,但是健步如飞,他有充足的精力让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如此,他没有兄弟,没有姐妹,孑然一身,不像地球上河流,长江和,黄河和珠江是亲兄弟,密西西比河和尼罗河是远房亲戚,但是和这位一位健硕的老人最相似的当数南美洲的亚马逊河了,但他不知道,在亿万光年之外的一个星球上有一个和他如此相似的河流,陪伴他的是亿万年的风声,流水的冲刷声,缠绵的水滴声和他飞快流逝的急流拍岸,卷起千堆雪的豪壮的声音,这些是这个亿年老人的音乐,两岸的阔叶树是他永远的哨兵,两岸的事物如同放电影一般在他两侧呼啸而过,我不知道在这条亿万光年的征途上他有没有认识几个朋友,找不找的出几张熟悉的面孔......

        我不知道岸上有没有猿猴,河岸变窄,湍急的水流发出的巨大声响盖住了一切声音,如果有的话,那猿猴的声音应该是及其悲凉的,在长江巫峡,两岸高耸,行船的人往往命悬一线,听着猿啼,如同听着自己的葬歌,再加上走这条路的多半为背井离乡之人,身在异乡为异客,更何况是与死神直面的峡谷,就让人禁不住猿啼三声泪沾裳了,比司马青衫更湿,想到这里,悲情不断从心中涌来,我想:如果身在异星球,离家不是以千里万里计算,而是以亿万光年计算,那人的心里又是怎样的悲苦,又该如何化解,把这愁肠化作相思泪,还是让双溪舴艋舟,顺着这滚滚东逝之水,满载归乡呢?或是再悲惨点,马革裹尸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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