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以前一直觉得《皮囊》是国外的文学作品,直到真的翻开,看介绍的时候才发现是国内的热销书。原本以为这本书会像《人间失格》那般,知道是讲故事,但是如果不能静心好好读便感受不到作者想要表达的深层次的立意。直到书读到一半,才发现,原来是故事性散文的一本书,并且让我找到了久违的内心安定。
书中前半部分描写的,大都是作者老家的一些人和一些事。之所以能如此有共鸣大概是因为我也是从小县城里走出来的孩子,到了一线城市,感受社会的迅速变迁,城市的人因为焦虑而永远走在路上。
小镇生活节奏慢、人淳朴。
我的母亲像主人公的母亲一样,没有远见,但远远不及作者母亲那样坚定。文展那章读完,让我想到了小时候邻居家比我大两岁的哥哥,以及和爸爸关系很好的一个伯父家的姐姐,从小父母跟我说,哥哥和姐姐学习成绩特别好,让我像他们学习。而每次我跟着父母去他们两家和哥哥或姐姐玩耍的时候,总是心怀敬畏,觉得自己要很努力很努力,也达不到哥哥和姐姐的高度。后来哥哥没能考去县里最好的高中,又过了一年,姐姐也没有考去县里最好的高中,再后来,我考去了县里最好的高中,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所谓优秀,如果是家人灌输给我的那样:“小学成绩名列前茅,考上县里最好的初中,然后读县里最好的高中,然后考大学.....”那我是不是,已经比父母从小让我标榜的哥哥姐姐优秀了呢?
后来,我父亲走了,母亲也离开了村子到外面打工,我就很少回到那个生我养我的村子;
再后来,我到上海读大学,回去的次数就更少了;
再后来,在上海读研;然后留下......
儿时的伙伴在这些年里渐渐都断了联系,我不知道村里还有哪个我认识的伙伴走出了村、走出了县、走出了省。
如今村里规划重新改造已经过去了好些年,过年去奶奶家的时候,我看着不再熟悉的村庄,不再熟悉的儿时家的旧址,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父亲离去的悲伤逐渐被时间抚平,儿时玩闹的开心也在如今整平的街巷里找不到一丝痕迹。站在不再熟悉的街角,我也只能感叹一句“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啊!”
读书笔记:
序:带上旅途的书
>> 好的文字往往带给人两种阅读感受,一口气读完或者舍不得读完。
序:生命中多添一盏明灯
>> 人生际遇的好与坏,关键往往在于生命里碰到甚么人,只要能对你有所启发,都是明灯。
序:认心、认人的《皮囊》
>> 人生或许就是一具皮囊打包携带着一颗心的羁旅。
皮囊
>> 我们的生命本来多轻盈,都是被这肉体和各种欲望的污浊给拖住。
残疾
>> 更重要的是,唯一的观众——生活,从来就不是个太好的观看者,它像一个苛刻的导演,用一个个现实对我们指手画脚,甚至加进很多戏码,似乎想帮助我们找到各自对的状态。
>> 风就是这样,来之前一点声息都没有,到来的时候就铺天盖地。
我的神明朋友
>> 每一种困难,都有神灵可以和你分担、商量。”母亲就此愿意相信有神灵了,“发觉了世界上有我一个人承担不了的东西,才觉得有神灵真挺好的。”
>> 我总觉得寺庙是个神奇的所在,因为无论什么时候进来,总是同样的感觉,那感觉,或许是这肃穆又温暖的味道塑造的,或许是这年复一年在神灵案前念诵经文、乞求愿望的俗众声音营造的。
张美丽
>> 但谁都知道,随着财富的沸腾,每个人的内心都有各种欲求在涌动。财富解决了饥饿感和贫穷感,放松了人。以前,贫穷像一个设置在内心的安全阀门,让每个人都对隐藏在其中的各种欲望不闻不问,然而现在,每个人就要直接面对自己了。
阿小和阿小
>> 偌大的城市,充满焦灼感的生活,每次走在地铁拥挤的人群里,我总会觉得自己要被吞噬,觉得人怎么都这么渺小。而在小镇,每个人都那么复杂而有生趣,觉得人才像人。
天才文展
>> 当时每个成年人似乎都练就了吃饭的一个好本事,手托着一个大碗装着米饭,手腕的剩余部分夹着一个小碟子,里面装满这一顿可以下饭的两块榨菜、一块肉诸如此类,然后女人就全世界话家常去,男人就到处找墙角蹲着海吹胡侃。
>> 在我的记忆里,少年时期的孩子最容易不自觉做的恶事,就是发现并嘲笑他人的生理缺陷。每个小孩一旦意识到自己某部分的缺失,总是要战战兢兢地小心隐藏着,生怕被发掘、放大,甚至一辈子就被这个缺陷拖入一个死胡同里。
>> 为什么那么多人像上课一般,每天固定时间来他家报到。他又是如何,似乎让自己高出这群孩子不止一个层次,以致让所有人忘记可以有嘲笑或者反抗他的权利。因为,他有比这些孩子更高的理想。这是我后来才找到的答案。这答案听上去很虚假,却真实构成了文展身上那种硬铮铮的精气神。
>> 你得想好自己要拥有什么样的人生,然后细化到一步步做具体规划。自己的路得自己想,我不可能为你的生活作答案的。我要告诉你的是,困惑、一时找不到未来的大目标这很正常,没有几个人能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可以过什么样的生活,你做好眼前的一件件事情就可以了。
>> 不过,你也是人才,人才不着急,按照生活一点点做好,生活会给你答案的。
>> “你呢?”“我不知道,就先做好小事,大事以后再想。”“别着急,到自己能想明白的时候,就会突然明白的。”他鼓励我。
>> 这样的人,还因为出身,总可以嗅到他们身上的泥土味。这使得他们的理想粗暴却淳朴,让人感觉不到野心勃勃或者城市孩子般的精明,我乐于和这样的人交朋友,就如同喜欢某种精致的土特产一般
>> 我基本不太想太长远的事情,很多事情想大了会压得自己难受。我只想着做好一点点的事情,然后期待,这么一点点事,或许哪天能累积成一个不错的景观。起码是自己喜欢的景观。
>> 人总是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回归到了原型。
>> 我想到的,倒一直是对生活的不确定,我享受一个城市提供的更好的平台,但我不知道自己终究会比较享受怎么样的生活。
>> 每个人都已经过上不同的生活,不同的生活让许多人在这个时空里没法相处在共同的状态中,除非等彼此都老了,年迈再次抹去其他,构成我们每个人最重要的标志,或许那时候的聚会才能成真。
>> 但我们已经十几年没见了。十几年,一个人身上的全部细胞都代谢完多少轮
>> 就如同一张没对焦好的照片,一旦清晰起来,大概的模样还是如此,只是每部分的景致,完全颠覆了此前的感觉。
>> 从本质意义上,我们都是,既失去家乡又永远没办法抵达远方的人。
厚朴
>> 看到活得这么用力的人,我总会不舒服,仿佛对方在时时提醒我要思考如何生活。
>> 不清楚真实的标准时,越用力就越让人觉得可笑。
>> 表面上我大大咧咧、粗心大意。事实上,我讲每句话的时候,总担心会冒犯他人。我总在拼命感知,人们希望听到什么?如何表达到位?说不出的恐惧,恐惧自己成为别人不喜欢的人。为什么这么需要让别人喜欢?或许是求生的本能。
>> 其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哪个才是我应该坚持的活法,哪个才是真实。
>> 生存现实和自我期待的差距太大,容易让人会开发出不同的想象来安放自己。
>> 我自己也一直警惕地处理着想象和现实之间的关系:任何不合时宜的想象都是不需要的,因为现实的世界只有一个。
>> 不知道自由是什么的人,才会动辄把自由挂在嘴边。
>> 在迅速城市化的这个国家里,似乎每个人都在急着进入对时尚生活的想象,投入地模仿着他们想象中的样子。
>> 实习是没有收入的,但可以看到更多的真实世界:真实的利益关系和真实的人性。要训练自己和真实的世界相处。
>> 我没有直接反驳他,也许,我也在隐隐约约期待着,有人真可以用务虚的方式,活出我想象之外更好的人生。
>> 不合时宜的东西,如果自己虚弱,终究会成为人们嘲笑的对象,但有力量了,或坚持久了,或许反而能成为众人追捧的魅力和个性
>> 甚至会矫情地想,这么努力追求所谓青春的人,意义在哪?
>> 我总结是:厚朴确实在用生命追求一种想象,可能是追索得太用力了,那种来自他生命的最简单的情感确实很容易感染人,然后有人也跟着相信了,所以厚朴成了他想象的那个世界的代言人。
>> 她说,父亲交代,不要看一个人的出身,要看一个人的可能性:“这是一个家族能不断发展壮大的关键,也是一个女人最重要的能力。”
>> 但我最终没打这个电话,我没搞清楚,是否每个人都要像我这样看得那么清楚。我也没把握,看得清楚究竟是把生活过得开心,还是让自己活得闷闷不乐。
>> 让我经常愧疚的是,我不是把她单独作为一个原因来考虑,而是把她纳入我整个人生的计划来考量,思考到底我是不是要选择这样的人生。
>> 这样的地方很容易和荷尔蒙相互催化,给人带来“世界确实无限展开”的那种眩晕感。这样的地方,确实需要大量想战天斗地的人。
>> 梦想原来是卑微的执着
>> 或许能真实地抵达这个世界的,能确切地抵达梦想的,不是不顾一切投入想象的狂热,而是务实、谦卑的,甚至你自己都看不起的可怜的隐忍。
>> 最离奇的理想所需要的建筑素材就是一个个庸常而枯燥的努力。
>> 然而生活必须继续,就像是个话剧演员,我必须在中场休息时间结束后,继续扮演起在现实生活中苦苦争取来的角色。
>> 要确保对自己一切的控制,要确保对某种想象的未来达成,要确保自己能准确地活在通往目标的那个程序里。然而我要抵达的到底是什么?这样的抵达到底有什么意义?我自己也完全不清楚。
海是藏不住的
>> 海是藏不住的。
>> 我知道自己和它最好的相处方式是什么。那就是坐在海边,享受着海风亲昵的抚摸,享受着包裹住我的庞大的湛蓝——那种你似乎一个人但又不孤独的安宁。
>> 海藏不住,也圈不住。对待海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每个人自己去寻找到和它相处的方式。
>> 每片海,沉浮着不同的景致,也翻滚着各自的危险。生活也是,人的欲望也是。
>> 我期许自己要活得更真实也更诚实,要更接受甚至喜欢自己身上起伏的每部分,才能更喜欢这世界。我希望自己懂得处理、欣赏各种欲求,各种人性的丑陋与美妙,找到和它们相处的最好方式。我也希望自己能把这一路看到的风景,最终能全部用审美的笔触表达出来。
愿每个城市都不被阉割
>> 不过我觉得曾经的乡土让自己变得相对浑厚些——因为浑浊所以厚实。
>> 我所说的浑厚有个最简单的解释,从一个小镇的生活再到一个县城一个地级市一个大城市,顺着这根链条下来,每一个层次的生活都不一样,你经过对比,对以往的更能理解而且吸收,对现在的也更能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而比起一生下来就在城市的孩子们,我们有太多他们觉得奇特和不可思议的故事了。
>> 我一直觉得有生命力的地方在于浑浊。
我们始终要回答的问题
>> 人与人关系的建立,显得那么充满偶然又似乎必然——我们的朋友参与我们的生活,改变了甚至塑造了我们的生活。
>> 你根本还不知道怎么生活,也始终没勇气回答这个问题。
>> 他想说的是,在不知道怎么生活的情况下,我会采用的是一种现成的、狭隘的、充满功利而且市侩的逻辑——怎么能尽快挣钱以及怎么能尽量成名,用好听的词汇就是所谓“梦想”和“责任”
>> 我,或许许多人,都在不知道如何生活的情况下,往往采用最容易掩饰或者最常用的借口——理想或者责任。
>> 我疯狂工作,不让自己有空余时间,除了真实的生存压力,还在于,我根本不敢让自己有空余的时间,因为时间一空下来,我就要回答怎么去填充时间,怎么去面对生活,去回答这个问题——我要怎么生活,我真正喜欢的是什么,我真正享受什么?
>> 他或许想说,生活从来不是那么简单的梦想以及磨难,不是简单的所谓理想还有阴谋,生活不是那么简单的概念,真实的生活要过成什么样是要我们自己完成和回答的。
>> 人生的安排有时候确实就像拙劣的肥皂剧
回家
>> 我知道那种舒服,我认识这里的每块石头,这里的每块石头也认识我;我知道这里的每个角落,怎么被岁月堆积成现在这样的光景,这里的每个角落也知道我,如何被时间滋长出这样的模样。
>> 我反而觉得生才是问题,人学会站立,是任性地想脱离这土地,因此不断向上攀爬,不断抓取任何理由——欲望、理想、追求。然而,我们终究需要脚踏着黄土。在我看来,生是更激烈的索取,或许太激烈的生活本身就是一种任性。
火车伊要开往叨位
>> 生活中,我一直尝试着旅客的心态,我一次次看着列车窗外的人,以及他们的生活迎面而来,然后狂啸而过,我一次次告诉自己要不为所动,因为你无法阻止这窗外故事的逝去,而且他们注定要逝去。
>> 太多人的一生,被抹除得这么迅速、干净。他们被时光抛下列车,迅速得看不到一点踪影,我找不到他们的一点气息,甚至让我凭吊的地方也没有。
>> 我不相信成熟能让我们接受任何东西,成熟只是让我们更能自欺欺人。
>> 物都不可避免地有阴暗的一面。想要活得轻松便要学着妥协,
后记:我想看见每一个人
>> 我常对朋友说,理解是对他人最大的善举。当你坐在一个人面前,听他开口说话,看得到各种复杂、精密的境况和命运,如何最终雕刻出这样的性格、思想、做法、长相,这才是理解。而有了这样的眼睛,你才算真正“看见”那个人,也才会发觉,这世界最美的风景,是一个个活出各自模样和体系的人。
>> 写作不仅仅是种技能,是表达,而更是让自己和他人“看见”更多人、看见“世界”的更多可能、让每个人的人生体验尽可能完整的路径。
>> 每个读者只能读到已然存在于他内心的东西。书籍只不过是一种光学仪器,帮助读者发现自己的内心。——马塞尔·普鲁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