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细雨中呼唤》书评:回忆过去,每个人都孤独

这是余华的第一部长篇小说,1991年写成,比《活着》还早,若想了解余华的早期创作,这本书是很好的。之前在网上看到一个视频,博览群书的李健说,《在细雨中呼唤》是余华最好的一部小说。这是我读的余华的第三部作品,它没有超越《许三观卖血记》和《活着》,却依然以其独特的气质引人入胜。

图片发自简书App

读此书时,我能感觉到余华调动了自己的回忆和经历,以其自身的生活实践写出这本书,这也是大多数创作者开始创作时的必经阶段,每个人的故事都可以写成一本书,余华大概也经历了这个阶段,才有了后来的两部巨著。

《在细雨中呼唤》是一本回忆性质的书,书中以“我”孙光林的视角看待周围发生的一切,六岁时被送养,在养父母身上得到了亲情,十二岁回家,看到了亲生父亲的无赖、祖父的小心翼翼和孤独、哥哥的悲剧、母亲的忍耐、弟弟的死亡。在幼小的我眼里,成人的世界充满幽默和无奈,于是在青春期时,我又渴望得到理解,认识了一生最好的朋友苏宇,间接的了解了他的哥哥苏杭,我和他们一起经历了青春期的苦涩与孤独。苏宇最终因病而死,我己十八岁,我的朋友变成了一个六岁的孩子,在他身上,我看到了幼年的我。

这本书描写的是一个男孩的经历,在男生看来更能感同身受。书的开篇就写出了自己的青春期感受,渴望与人为伍,对性的迷茫害怕,作者知道一个孩子的视角有限,于是又从哥哥和弟弟的视角出发去拓展自己的感官,如此一个孩子眼中的世界变得更加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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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最初是骄傲的,他与城里的孩子在一起,满身虚荣,到达青春期后,他的性观念受父亲影响,变得无法节制,终日游走于寡妇的床地之间,后来他到了娶亲的年龄,刚过门的媳妇被自己的父亲调戏,他变的冲动愤怒,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与父亲拔刀相向。

父亲孙广才是个十足的无赖,他的虚荣心很强,他及早的出轨,逃避了对这个家庭的责任,最小的儿子去世后,他没有要求赔偿,而是和大儿子一起等待着县城给予的烈士家属的荣誉,苦苦的等待没有结果,他的愤怒转向了孩子和老人。对“我”的态度,父亲向来是爱答不理,仿佛“我”是不存在的,因此我过早的感受到了孤独的滋味,对待祖父,父亲总是讽刺和大骂,希望他过早的结束生命。

祖父在家庭中和我的地位相当,被人忽视而孤独,他时常寄宿在两个孩子的家中,每个月往返一次,他的形象是“一个抱着雨伞,从南门桥上走来,又走去”的样子。余华巧妙的安排了我和祖父的相遇,在我六岁独自在夜雨里回南门的时候,祖父跟在我后边回家,不停的在雨中呼唤我,而我踽踽独行,往家的方向走去。小说中也回忆了祖父年轻时的故事,一个贫穷的男人在战乱中得到祖母的经历,他年轻时足智多谋,老年时却变得小心翼翼,像个孩子一样,让人忍俊不禁。

母亲代表了一个封建女人的悲剧,小说中大略讲述了母亲和父亲的婚姻,长年匍匐在父亲脚下的母亲这辈子过的胆颤心惊,她学会了隐忍,忍受丈夫的出轨,以及对这个家庭的不忠,儿子的死和丈夫的行为让她总是哭泣,哭泣是她解决压力的唯一方式。

小说还描述了我的朋友苏宇和苏杭两人,苏宇懂得理解别人,总是特立独行,和孤独的我有共同话题,他的死是一种命运使然,就像突然消失在我们眼前的朋友。苏杭则忍受过巨大的性压抑,随后转身走向欲望的边缘。“我”儿时的伙伴国庆父母双亡后,继承了一笔财产,或者孤单又潇洒的生活,他及早的显现出早熟的特征,身为一个孩子,为了所谓的“爱情”拿着刀走向了女孩的家庭,结果变成一出闹剧。

这部小说中,成功描写的人物还有“我”的养父母。养母身体虚弱不能生孩子,所以收养了我,养母对我充满关爱,给予我极大的信任,最终让我充满了安全感。养父是个军人,脾气时好时坏,但对我却比亲生父亲还好,他屋养母拥有无性的婚姻,因此犯了生活错误,用两颗手榴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小说对养父母的刻画,带有一种象征意义,即婚姻是一种悲剧行为,过多的挫折让人无法承受,最终只能走向毁灭。

小说中的“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观察着每一个人,这些都是“我”的亲身经历,与我有关的一切都表现出一种悲剧感,这种悲剧不会让人默默的哭,而是让人在苦笑中悲伤不已。这是余华的黑色幽默,冷眼旁观,轻松刻画,又撕心裂肺。我的敏感使我将这些童年往事一一写了下来,跨越了三代的故事出自于一人之手,我成为了时代变化的记录者。

《在细雨中呼唤》是一本讲述内心的书,情节的跳跃,时间线的跨越,使所有的故事连在一起很完整,余华对于故事的把控能力显得很强大。这部作品里也有很多名句,摘抄一部分:

1.当我们凶狠地对待这个世界时,这个世界突然变得温文尔雅了。

2.当人们无法选择自己的未来时,就会珍惜自己选择过去的权利。回忆的动人之处就在于可以重新选择,可以将那些毫无关联的往事重新组合起来,从而获得了全新的过去。

3.死亡不是失去了生命,只是走出了时间。

4.我们并不是生活在土地上,事实上我们生活在时间里。田野、街道、河流、房屋是我们置身时间之中的伙伴。时间将我们推移向前或者向后,并且改变着我们的模样。

5.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感到她其实并不可怕,她只是沉浸在我当时年龄还无法理解的自我与孤独之中,她站在生与死的界线上,同时被两者抛弃。

这些句子里有一句我很喜欢:“我们不是生活在土地上,事实上我们生活在时间里。”这是一种颠覆性的观点,即使我们生活的土地很真实,但是我们终究是横向前进的,时间充满了我们的生活,生老病死、喜怒哀乐都在时间的变化中无处遁逃。我觉得大多数的好文章都在描绘孤独,古今中外,大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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