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暑假前,池博青找我帮忙到B大附近的KFC顶几天班,我本来不愿意去,可是他说最近有了新目标,我又闲着没事干嘛不趁机攒点经费。当时我没听出其他意思,后来想了想发觉这小子是在讽刺我没有女朋友。不过正如他所说,新生入学前我确实没事可干。
没想到我在KFC兼职的时候遇见了陶陶,那是个炎热的午后,我正在想要是没听池博青的话这会儿只能在家里吹风扇,还是这儿好有免费空调。还没等我舒服多久,看见打扮妖艳的陶陶推门走了进来。自从我俩分手后,陶陶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以前身上的那点单纯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成熟。
陶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我,略微有点尴尬,我摆出被店长培训过的职业性笑容:“您好,帮您点餐。”
陶陶张了张嘴说:“一杯大可,一杯冰咖啡外带。”
收了钱我说:“谢谢,请稍等。”快餐店的效率向来被人所传送,没等我好陶陶再说话可乐和咖啡已经准备好了,我装好递给陶陶,陶陶看了我哀怨的一眼走了。
我的视线追随者她带了门外,看到她钻进那辆熟悉的红色BMW,从袋子里拿出咖啡递给驾驶座的男人,自己吸着可乐。我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也总算了解老夏为什么不希望他的学生成为经济学家而是商人。老夏说过你呆在B大研究一辈子经济理论影响世界的可能性也很小,但如果你能把自己所学用来经商起码可以改变自己的处境。
我比任何时候都希望成为有钱人。我发狠的想等我有钱了要买三千辆轿跑,再找三万个姑娘,把他们分成三千组每十个人比赛争夺一辆轿跑。我要让她们亮出自己的十八般武艺,互相争夺践踏,取胜的人才能坐进轿跑成为我的后宫三千佳丽之一。但是我绝对不会碰她们一下,白天让她们沿着环路跑圈跑到吐为止,晚上每个人发一串铜钱让她们撒到地上再捡起来循环往复。
我真是佩服自己的扭曲和卑鄙,不过想归想工作还是得干。从幻想回到现实中,我发觉自己的无力心情很低落。值班经理从我身后冒出来,狠狠的批评了我,说我们这些学生养尊处优惯了工作从来不认真,我心想连他都比我牛逼。
门再次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三个姑娘,领头的是苏慕锦。她看到我没有惊讶,很自然的走到柜台问身后的两个姑娘吃什么。我笑着问她:“怎么都这个点了还没吃饭?”
苏慕锦说:“别提了,上午新闻站去采访等了半天连人都没看见。”
我收了钱说:“暑假没回家?”
“刚回来,”苏慕锦说,“新闻站暑假有活动,我住在宿舍。”她看没人注意这边,朝我招招手,我把脑袋伸过去听见她说:“哎,能不能多给杯可乐。”
我笑着说:“你这可为难我了。”苏慕锦说逗我的,走之前又说:“多给几包番茄酱应该没问题吧。”我从柜台底下掏出一大把番茄见说:“剩下的给你们蘸馒头吃。”苏慕锦给了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她自己说的有便宜还是得占。
暑假后半段,我回到B大负责接待新生的工作。卞小伟说在家里呆着太闷,让我走走后门安排他去接站。我再三提醒他接站可不是个轻松的活,但是着急看美女的他拜托我绝对要答应。
往年看师兄接站都觉得是个肥差,先别说中午晚上管饭,光是看姑娘这一条就有不少人抢着报名。等我进了学生处接触接待工作,才知道不是件轻生的活。我作为宣传部部长被借调到办公室,每天要面对一大堆搞不清楚是什么玩意儿的表格,还有接也接不完的电话,最后实在不行我告诉汤思倩要把这两件工作分开,汤思倩让我负责新生资料,电话全部转到隔壁由张洁负责。
不过比起卞小伟他们,我们算是舒服的,每天吹着空调整理资料领导不过来视察还可以玩游戏。我们一天七十,卞小伟他们接站的整日东奔西跑一天才给五十,最让卞小伟接受不了的是他在火车站蹲了好几天看到的都是土里土气的姑娘没有一个美女。为了安慰他,我说让他想想自己刚进学校是怎样一副土鳖样儿,还问他记不记得苏慕锦刚进校时的齐刘海。卞小伟被我说服,说要替我盯着看有没有潜力股。
老在办公室里呆着也烦,有时候我会坐学校接送学生的车到火车站学校的接送点转转,张洁知道后只要我去她也跟着。张洁说她们在隔壁接电话,耳朵都快起茧子,屁股都坐麻了,还经常会接到许多希望孩子能上B 大的家长的电话。
其实我没事也喜欢去她们屋里,一来可以躲避身后招生办主任凶狠的目光,二来她们屋里都是姑娘,张洁都是严格按照自己的审美观来选人,每个姑娘都像是她的翻版,个个丰乳肥臀,可以用来换眼睛和换脑子。作为报答,我也会耐心听她们唠叨。张洁说她最怕遇到那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她曾经接到一个电话,那家长说自己儿子高考三百分想上B大。她边在电话里安抚家长,边在心里骂痴心妄想,要是三百分就能上B大我们当年何苦糟践自己。我说你们也得体谅一下家长们的心情,你们要是有孩子就算考鸭蛋也会想上好大学。她们职责所在不好说实话都说让我支招,我说也不是没有办法,要是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就把学校继续教育学院的电话给他们,但是千万要告诉家长那不算是B大,毕业后不发B大的毕业证。
我从校车上跳下来,提醒张洁要是先回去别说我出来了,我俩虽然关系不好,她也没必要拆穿我。我到学校的接站点找卞小伟,卞小伟刚升任接站的总负责人,手下有数十号小弟比我威风,这也得益于之前的总负责人突然中暑他才有这个机会。
我远远看见像是土流氓的卞小伟斜坐在椅子上,身边的小弟不是扇风就是倒水。我悄悄走过去猛的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说:“干嘛呢!”卞小伟翻身起来想要发怒,看到是我笑着说:“哟,领导,您不在办公室吹空调跑来这儿陪我们晒太阳?”他边说,边命令身边的师弟给我送矿泉水。
卞小伟往里面挪了挪,我坐到他身边说:“你整天喊累,我还以为你多苦闷,没想到这么舒服。”
“是真累,”卞小伟喝了两口水说,“刚接手的那几天我差点崩溃,都怪之前的那个师兄什么事都自己管着生怕别人僭越。”
我怀疑的看着他说:“哎,师兄病的那么突然不会是你给他下毒了吧?”卞小伟一口水喷了出去说:“怎么可能,要不是你在办公室里我现在也得像后面的人那样站着。”
我想也是,得知师兄晕倒时我也在场,为了证明自己还能坚持师兄跟车回到学校,捂着肚子告诉老师他轻伤不下火线。老师看他都一副随时会翘辫子的样子,劝说他还是赶紧回去休息,我想老师那时肯定再想B大已经够出名了,要是再搞出个过劳的新闻那他罪过可就大了。师兄走的时候特无奈特不甘,老师问我们有没有能接手的人,我本来想去,老师说我走了办公室还得再找人,张洁说她想去,老师看了看她的38E说不安全。我想到卞小伟这小子在接站的队伍中,随口提了提没想到他临危受命干的还不错。
我看也没什么人,问他:“我看你们也不怎么忙啊。”
“那是还没到时间,”卞小伟说,“有些学生的火车晚上到,我们也得半夜爬起来去接,没校车我们得自己打车去了还得安排他们住下。”
“我看你是想偷窥女生就寝吧,”我没等他反驳问,“你们守了这么长时间到底见没见到美女。”
卞小伟沮丧的说:“美女有,不过都是其他学校的,像什么电影学院、戏剧学院、音乐学院就是没有B大。”
“不会吧。”我有点不太相信。
卞小伟喝着水手一挥说:“不信你自己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然后我们一眼就看到了孙露。后来卞小伟回忆说他很多年都没见过像孙露那么清纯的姑娘,走在人群中亭亭玉立独树一帜,那一脸的原生态胶原蛋白比B大里那些会化妆打扮的姑娘美太多。我也觉得孙露漂亮,但没有卞小伟说的那么夸张,那感觉像是小时候暗恋过的邻家大姐姐。后来我和池博青他们反复讨论那是怎样一种感觉,池博青说是初恋的感觉,我说自己早被陶陶夺走了初恋,池博青说初恋和初夜不同,初恋可以有很多次,初夜只有一次。
我们在心里祈祷那个满脸胶原蛋白的梳着辫子的姑娘绝对要是B大的新生,然后我们用目光注视着她从头到尾挨个看,挨个问。她像是一只轻快的百灵鸟般在各个学校旗帜间穿梭,来到我们桌前时她抓着两根背包带先瞅了瞅学校的旗帜,用悦耳欢快的声音问:“请问这是B大的新生接待处吗?”
卞小伟听见后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不过膝盖还是撞到了桌子上,他龇牙咧嘴的说:“是,没错,非常正确。”我扶住身体不稳的卞小伟,心说一定要把今天的事通报给纪晓彤,让她约束卞小伟,也算是间接的帮苏慕锦的忙。
孙露看卞小伟一副大尾巴狼的模样,往后退了几步小声问负责接站的女生到底是不是B大的接待处。凡是暑假跟着来接站的姑娘们大都长得五大三粗,经过风吹日晒皮肤黝黑,手里拿块板砖很像黑化版的大卫。
我看卞小伟这个总负责人腿软赶紧顶上去,露出KFC训练的笑容说:“你好,新同学,能给我看看你的录取通知书吗?”后来孙露回忆我们第一次见面,说当时觉得我特正经像个干部。
孙露将信将疑的拿出录取通知书递给我,看到孙露的通知书我才记起来原来B大的录取通知书是这样子。通知书和本人有关的只有姓名、专业,没有喜好,更没有三围。为了给孙露留下印象,我故意把她的通知书塞进兜里对那几个壮汉般的姑娘说:“终于让咱们逮住一个B大的学生,快把她绑上车送去我们D大。”
孙露一听慌了喊道:“你们别乱来。”还趴到桌子上试图从我手里抢夺通知书。
我们学校的姑娘们安慰孙露:“小孩,别着急,周沐和你闹着玩呢。”
“真的?”孙露满脸警惕的说。
我被她的单纯逗乐把通知书还给她说:“欢迎你,师妹。”我刚才看过了,她也是经管系的。
“你这人真坏!”孙露从我手里抢过通知书,在其他姑娘的指引下钻进了校车。
等她一走,卞小伟说:“咱们经管系又添一枚漂亮姑娘。”
“可惜你只能看不能碰,”我提醒他说,“纪晓彤可叮嘱我要看住你。”
卞小伟不屑的说:“我看最应该被看管的是你吧。”
进来报道的新生呈现两种不同的状态,男生基本都围在张洁身边,女生大都直接钻进校车。看着那些如饥似渴男生目不转睛的盯着张洁的38E,我心想学校为什么不把它印在招生简章上,或者学校的主页应该用它来做背景,好我相信看了的人都会想来B大。
卞小伟接到南站那边的电话,说那边人手不够请求支援,卞小伟挂了电话对我说:“怎么着,你是回去呢还是跟我到南站一游?”我看太阳火辣,笑了笑说还是回去吧,走的时候告诉他晚上要是不回去提前打电话。有几个姑娘用特别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和卞小伟,我知道她们是误以为我俩基友情深,补上一句要是他不回来我用他的电脑和杨帆他们组队刷副本。
张洁看到我要走也跟着朝校车走去,我看到车站空地原有的人群以张洁为首发生流动。等上了车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后面的孙露,就像卞小伟说的,太显眼了你不想注意都难。
张洁也不避嫌坐到了我里面的位置,我发现前后左右都被雄性荷尔蒙分泌过剩的男生占据。太阳很晒我伸手拉上了窗帘,张洁笑着说:“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
我心说你想多了,是我自己觉得晒,但也不说破微笑着说:“那么多座位,你为什么非要坐我身边。”
“和你熟啊。”张洁这招气死人不偿命还真是屡试不爽。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半开玩笑的说,耳朵注意听着后面的动静。孙露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好像正在给家里打电话,父母应该嘱咐她什么,她不停的说知道,我心想真是个好孩子啊。
或许是为了装作很忙,不想和那些胡子还没有的男生聊天,张洁问我:“你还记得自己刚入学的时候是什么情况吗?”
“忘得差不多了。”我说。我家住的近,军训前一天才来报答,来之前先打电话到学生处问路线还有需要带的东西。接电话的是个老头,后来我怀疑是自己错打到了传达室,老头告诉我说被子褥子得自己带,床学校有,课本还没发,其他的让我自己看着带不过千万不要拿太多,B市的物价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高。他特别提醒我不要带管制刀具,因为上不了火车还有可能会被拘留,我把他的话理解成B市的管制刀具也很便宜。我随口问怎么来B大,老头这才知道看电话号码,发现是本地号码到处问怎么从我家坐车到B大,我没等他回话就挂了。
张洁又问我:“你觉得这届的学生怎么样?”
“一届不如一届。”这不是我说的,是老夏说的,老夏说我们明明生长在潮流的最前沿,却越来越没个性。他说往届上课还能看见一两个头发染成奇异颜色的学生,三五个光头,十几个上课喜欢唱反调的学生,如今一眼望去只看见黑压压低着的头。我替我们那届辩解,说夏老师您真的误会我们了,要是您在我们高中呆三年情况也差不过。
张洁不解的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