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脸蛋,大大的眼睛,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我笑了,他也笑了,我说着话,没多久他就睡着了。西西匆忙吃完饭,跑过来接替我。她说,她还没抱过婴儿,她要抱。我帮助她调整好姿势,就去我的位置开始吃满月酒。
巨大的圆盘有三十二个亲人围着坐,年纪最大的是快七十岁的大姨和大姨丈,他们三个孩子永宁,永志和小满带着配偶和孩子们过来。二姨跟三个孩子过来了,坐在大表哥旁边,高兴地说着话。小姨和小姨丈来了,他们总是姗姗而来,饭菜都吃了一轮,又重新上热腾腾,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安静吃着饭,看着喜得儿子的表妹和妹夫,他们没想到这次的聚餐如此齐人,当然除了我父母和弟弟,因为他们在装修房子,同样是喜事,不能相冲,他们就没有到来。
一道又一道的海鲜上桌,苏苏吃完自己喜欢吃的,就想出去玩。门外就是一个环绕的大鱼池,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不少大锦鲤探出光秃秃的脑袋晃动肥胖的身躯,自由自在的游动。苏苏刚走,西西就回来了,坐在我身旁。
我们母女俩一边吃美食,一边聊天。我问她有记得哪一个亲人吗?她数着说着,除了小满的两个孩子,其他的老的少的,她都能一一认得。
我笑西西,怎么不主动跟表姐打个招呼?毕竟小时候她们经常玩。西西的腮帮鼓鼓的,像极了水池里的白锦鲤。我吮着坑螺,鲜甜的味道从味蕾蔓延全身,满足的感觉,让大脑更放松。
小时候,我对坑螺的喜欢,简直不是语言可以描述。从城市来的女孩在河里摸坑螺,几个小伙伴个个是摸螺能手,一下子就有一小盘,我羡慕地看着他们的收获,低头瞄到自己的竹篮子,伶仃几个,很是沮丧,但是也就一瞬间,我就打起精神来。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努力,我终于摸到一小盘,而小伙伴们已经满框了,可他们只是卸下小箩筐,又跑回来继续摸螺,每一个都往我的箩筐放,我一下子就泪流满面。也为自己的笨手笨脚而羞愧。
西西的声音把我从回忆拉了出来,我听着她的回答,胸口有一股气乱撞,愣是不能顺畅。这孩子竟然把她苦苦哀求我,要我让她跟晶晶表姐一起玩,一起吃饭的记忆给丢失了。为了跟表姐有更多时间聚在一次,总是一放学就去,从不带上妹妹,玩到吃晚饭,仍然不愿意回家。
如此情深深的玩伴仅仅维持了短短三年,上了小学三年级,她们的友谊就结束了,两个人再次见面是如此陌生,再过三年,竟然不认识了,连打个招呼都觉得多余。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吧。很多爱的死去活来的情侣,被时间洗刷得只剩下怨恨,一切恍如隔世,爱情如此,亲情和友情亦如此。也许某一个时刻就会想起来,毕竟是付出过努力,开心过,受伤过,埋怨过,冲动过。
苏苏兴冲冲地走过来,她想喂鱼,可是要两块一包饲料。我问她拿出去的米饭呢,不可以喂吗?她愤愤地说,偷偷喂,被抓了。我问她怎么不去看看弟弟,她说看了,还想抱,但是不敢,软绵绵的,小小的,特别是他的指甲,竟然只有她的三分之一。她实在很难想象婴儿竟然是这么小的。
我点点她的小脑袋,告诉她,满月的宝宝都这么小,她跟姐姐,我和姨姨,舅舅都是从这小的婴儿长大成人。她调皮的笑笑,还不忘她的喂鱼想法。看着妹妹拿着手机蹦蹦跳跳地走了,西西开玩笑道,真像一只小塞班。我敲敲她的头,少乱用比喻,那是我的小女儿,她的妹妹,亲生的,不是什么猫猫狗狗。
西西一脸委屈,抱怨起那婴儿一直盯着她不睡,看着看着就动起来,嘴巴一撇就憋红脸,咿咿呀呀地叫起来,害她只抱了十分钟不到。她还想再抱一抱。
我想了想,肯定地说,弟弟肯定是喜欢她这么漂亮的姐姐抱着他,他努力地看,就是想记住这张脸。他都没有怎么看我,我才抱了一会,他就打瞌睡,也不跟我对望。真是年龄差距。果然,婴儿都是喜欢年轻的,像年长的,要是他感到抱得舒服,就会快速入睡;要是他不舒服就会哇哇叫。
每一个新生婴儿的出生都是上帝给父母的礼物。降临的那一天成了一个美丽的日子,从此世界多了一个喜庆的场景,而母亲的生命画屏上增添了许多美好的回忆,那是分娩痛苦无法阻挡的感动。随着孩子的哇哇一声哭,女人变成母亲,她不再是可以任性的年龄,她的肩膀多了一份责任,心里多一份牵挂。
转眼间,西西已经十二岁,而再过三个月苏苏也满十岁。小脸蛋从巴掌大,长到两个手掌拼起来那么大,胖嘟嘟的小手变成白皙柔软的大手,以前是我的手掌包裹她的,现在是她的包裹我的。成长的画面像电影一样播放,恍如隔世。
我和孩子爸早已白发渐生,皱纹悄悄挂上额头,然而两颗心依然有力地怦然跳动,乘起来等于翅膀,用尽全部力量为孩子护航,不管世界有多大,愿孩子展翅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