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出走

少女小杨很想离家出走。

家就住在学校旁边,算上早读和晚自习,一天三次往返于学校跟家之间,单程6次、每次1500米、一天9000米、一周45000米、一年1890千米……

我的脚是丈量地球的,不是用来丈量家到学校的距离啊。放学路上,小杨总爱这么跟自己说。

想离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家里的暴戾妈妈。

妈妈不爱做饭,打麻将回来就开始骂骂咧咧。怎么还没把衣服洗好,怎么还没做完作业,这么大了,做饭一点长进都没有……

小杨不知道别人家什么样,但是小杨很怕回自己家。尤其是怕听见妈妈讲话。有种不容辩驳的强硬和暴力,如果试图反抗,还会带来更加大声的辱骂。小杨选择沉默,或者写在周记本上。

小杨觉得初中老师没有小学老师那么喜欢自己。在小学那个班级里,自己是老师最爱夸奖的学生,可是来到初中,老师甚至都注意不到自己。

妈妈还总爱说,不要跟别人比吃穿,要比学习,女孩子如果太好打扮,就会影响学习。可是小杨知道班里有好些女孩子穿的漂亮,成绩也很棒。站到她们中间,小杨觉得自己是一只丑小鸭。

下次,小杨就跟妈妈要求买什么款式的衣服,妈妈不听,还带小杨去剪了男孩式的短发。小杨当着妈妈的面也不敢反对,可到学校刚听见有人笑话她,就趴桌上呜呜哭。

橘子是班长,喝令男生们跟小杨道歉,小杨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并没有太生男孩子们的气。小杨就是觉得自己委屈,但是又不知道该向谁表达自己的委屈。

周四晚自习,班上的丽丽闹肚子疼,老师就叫橘子找几名同学把丽丽送回家。小杨跟橘子他们一起去,大家嘻嘻哈哈一路,送完丽丽就都直接回家了。

小杨发现,上课时间送同学回家比周末不上课还有趣。

再有同学生病,小杨就积极要求送同学回家。与此同时,小杨越来越不愿意回自己家。

一吃中午饭,小杨就急匆匆回学校,说自己在家睡觉容易迟到,在学校还能找同学一起补习功课。

刚刚开始流行的旱冰场,一到中午,里面都是附近的中学生,好些是班上坐后面的同学。老师爱说他们不爱学习,小杨不管那么多,反正自己现在也不喜欢学习,会溜旱冰可比坐教室学习酷多了。

小杨怕摔,不敢自己溜到中间,那些同学手拉手成一排开始滑,招呼小杨在中间,有种被保护的感觉。

放学后,大家一起去,也经常喊上小杨。小杨从来不敢在妈妈面前说出去玩的事,只能想尽办法多要点零花钱。

周末的时候,橘子的自行车坏了,没法回家。小心翼翼地征求完妈妈同意后,小杨用自家自行车把橘子送回去,并在橘子家住了一晚。

有机会看到别人家的样子,小杨更加不喜欢自己家了。

橘子家温馨宽敞,橘子妈是老师,说话和蔼,面容可亲,还带小杨和橘子一起去洗澡。虽然是有点客气,但是那种亲近平和已经让小杨觉得是人间天堂了。小杨觉得橘子天天生活在这样的家里简直跟在蜜罐里住着一样。

小杨喜欢去橘子家住,一看妈妈脸色合适,就以找橘子补习英语为由,去橘子家过周末。橘子也很喜欢叫小杨一起回家,因为这样,就可以证明自己放学路上是跟女同学一起走的,掩盖了自己正跟枫哥哥谈恋爱的事实。

可是从橘子家回来后,小杨是有内疚的,看见凌乱的家和叨叨的妈妈,小杨觉得自己的逃避有点像是虚荣和抛弃,不够义气。但当橘子一次次来真心邀自己替她做掩护时,小杨又觉得自己也在被需要,也算是帮助同学、情有可原。

少跟妈妈见面,听不到责骂声的感觉,让人轻松愉快并上瘾。学习成绩,已经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开家长会的时候,老师把小杨最近的表现告诉了妈妈。第二天,小杨的中午饭就没能顺利吃完。小杨恨恨地想,要不然离家出走把,再也不想在家住了。

就算是想把碗摔了,也还是得说去学校上课,要不然,就没有出门的机会了。

橘子快烦死自己妈妈了,好像发现了橘子谈恋爱的事,正在安排给橘子转学。

两个想离家出走的少女,在大街上溜达,规划着自己离家出走以后的人生。甚至还走到超市和服装店问了下打份工的工资。

但一到天黑,两个人又饿又怕,这场离家出走匆匆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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