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6日,周五,晴,1至12度
今日开游1500米。七日未游,颈椎又“咯咯”作响,每天十几小时久坐不动,若再不安排一项运动,身体会垮得非常快。看见游泳教练坐岸上,其实他在管那帮小孩子,以及与孩子的父母们谈话,压根就没看见我。可我心里却惴惴不安。他教我自由泳,可我不好好练习,仍在来来回回地游蛙泳。他肯定不想教我了。爬上岸,我满脸歉意地对他说:“今天没带浮板,打不了腿。”他说:“没浮板,边上捡一块就可以了。”我笑笑,从他身边绕过,赶去沐浴更衣。
昨晚的日读书志,写从柳诒徵的文章中了解到周朝建立初期,人民有听政议政的权力,此民治精神可能古希腊相媲美。陈老师评论:当时从野蛮中建立礼仪之邦,周公居功至伟。
今天见杀虫回复陈老师的评论:不能把经直接当成史。
我回:张子洞说,由经学入史学,其史学可信。朱子也说过,先读经,明其理,再读史,考其得失。
杀回:我觉得先读史有个基本了解,读经会更顺些。
我回:硕儒治学经验可学。
杀回:经重理想,史重事实,理想的提出,许多是基本对现实的不满。以前和当下的学习路径不同,人家五六岁就启蒙了。另外,感觉张和朱的观点都偏主观,不反对用已有的价值去解读历史,但读不上信。
我觉得他所说的都是自己头脑里想当然的经。他以为经就是谈形而上的道,经里恰恰有许多日常的生活场景。比如《论语》、《礼记》,《周礼》记有周朝的典章制度,而《春秋》就是一部史。
我回:我觉得你好像并没有读过什么经,凭臆想论之。
他回:估计比你读得多。
我回:那你得出这样的结论很奇怪。
他说:不奇怪啊,只因为你读得少,陷在其中。拘泥于文本,没有跳出来,没有认识到这些典籍只是先人文化遗产的一部分。
我说:如果是这样,那柳诒徵、钱穆都在谬论了。你读书读得多,多得过他们吗?
他说:一、就事论事,柳的书没怎么读过,但这段话和先秦与古希腊政治制度不符之处甚 多。钱写的书多读书,真感觉不好评价。二,如果一旦把自己热爱的观念或阅读对象神圣化、绝对化,和你经常批评的人有何区别?
我说:一,与古希腊民治精神异曲同工,我没有说制度形式。
二、我是个初学者,还在学习、探研阶段,没资格对圣人指指点点。至于神圣化,朱子说读一书,要读得其言皆似吾言所出,方始有得。看来神圣化是读书的一个必经阶段。但绝对化多处于一知半解又强以为是,我无矣。
与读书人聊天毫无乐趣。不懂装懂,班门弄斧。对没读过书的人吹嘘自己读书如何如何多,或许他们还会信以为真。我也算是读了十五年书了。且这十五年中,我几乎每天都花四五小时在读书。我心里清楚得很一个人一辈子最多能读多少书。现在书那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知识盲区。想在每个方面都逞能,怎么可能?我钻在《论语》里已有一年半了,这时间与古人比微不足道,但对于当下三心二意的读书人来说,已经极执着了。
但有时我是否也该反省自己的心高气傲。不接受别人的意见,可以不予理会。没必要去抬杠。每个人都只能听进她信任、崇拜的人的意见,别人的意见都不必理会。
11月7日,周六,晴,1至15度
今日未能早起。
夫的玩瘾又上来了,我也只能陪他四处逛逛。
驱车前往丽水的古堰画乡。一小时四十分钟车程。门票网购四十元每人。古堰画乡,位于丽水碧湖镇和大港头镇内。从大港头镇进入,直接到码头乘船。码头有株高大的古樟树,有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树围长达11米多,树冠撑开足有三四十米。乘游船驶往碧湖镇。镇上有一南朝时建造的古堰,名为通济堰,原理与都江堰相似,起到蓄水、分流的作用。在碧湖镇境内织起了细密的水网。此古堰至今仍在使用中。村子里有座龙庙,庙内陈列了十几块重修古堰的石碑,最早的一块为南宋。此古堰每隔二三十年就会整修一次,故而能完好无损地留存至今。
这村子的风光极优美,有山有水,家家户户门前都摆放着用朴器种植的花卉和多肉,小资、休闲,渐失乡村的泥土气息。唯村里几幢老建筑及石牌坊,以及一株株树龄成百上千年的古樟树,让人感受到民风敦厚。
游完古堰,仍坐游船回大港头镇。穿过一条商业街,就来到出口处。我们又驱车前往丽水。游览丽水的处州公园,参观了博物馆。在博物馆中看见一块匾额,上刻:有勇知方。百度一搜,即出自《论语.先进》,孔子问子路、冉有、公西华与曾皙,如果有人想任用你们,你们能做什么?子路率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这就是有勇知方的出处,其意为,勇敢而又懂得道义。这四个字中刚好嵌着夫的名字。我调侃道,原来你的名字出自于《论语》啊。
在丽水中山路吃了一碗丽水九零后都吃过金佰年石板饭。吃得一身都是骨头香的气味,这就是九零后爱吃的味道吗?
驱车往回赶时,已是暮色四合。在车上发了一条微信:我读书的目的可能与大多数人都不同,有人为了消遣,有人为了社交,有人为了做学问,有人为了吹牛皮。而我则是为了学做人,读了就支做,在做中反思改过。我几乎每天花七八个小时读书,写两三千字,但我只写给自己,写作是我阅读之思考,自省之日课。
我读书极专一,爱上的人总是那么几个,虽然我也知道孔子、朱子、张舜徽、钱穆、李泽厚的缺陷,便丝毫不影响我对他们的崇拜。因为他们身上有我终身都学不完的学问和精神。我挺反感现在的读书动辄就说钱穆不咋滴,某某又是精致的世故。如果都抱着此种扳倒大家来显示自己高明的态度,我们还能从书里读到什么?当你在说钱穆不咱滴的时候,你是否反思过与你的知识盲区有关呢?我想当下任何一位治国学的专家,其在国学方面的学养造诣都不可能超过民国及以前的大儒,更何况业余读者。经典不是用来批判的,是用来朝拜的。因为这个时代大师精神太稀缺。我这么说,又会被一些读书人嘲笑为“尽信书,不如无书”,是的,我宁可相信书,也不相信活人说的话。
想要一天完整地休息,故到家后,连夜搞卫生。
11月8日,周日,晴,0至13度
五点起,背《论语》颜渊篇。七点二十下楼,烤披萨、蛋挞,制作南瓜浓汤,八点齐上桌。其间还洗了一大堆衣服。
用完早餐,刷洗完毕,前往农贸市场买菜,后又转到西门菜市场。归家已十点多。上图书室喂鸟。在办公室的书柜里找出一套萧公权《中国政治思想史》。
回家穿过公园时,看见一株皂荚树,光秃秃的枝桠上结了一粒粒白色的皂粒子。这是我童年时常见到的树,已有数十年未见了。我扔下手中的书和瑜伽毯,开心地朝它奔去。折了一束,简直不敢相信,又向坐在公园里负暄的老奶奶求证。她说:“这是皂粒子,以前有人来收去做蜡烛,现在不知还有人来收否。它的壳铺在火熜底部,上面盖上碳,火很容易点着。”又见公园小径旁的樱花树上结了樱桃果。桔红色一粒粒垂挂着。也折了两枝,手上那束果子色彩生动起来。回家后,找了一青花瓷的空酒瓶插上,有几分禅意。
中午吃完中饭,已一点多钟,浇花、拖地,直到两点才歇下。读了几页书,三点半起身去游泳,今游两千米。
晚去看母亲,带回一床垫被和几种中药材。母亲家里堆的东西实在太多,每回去都要向我倾销。回到家已近九点。
补三天日记,一个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