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不佳节

        春节前夕,安顺突发疫情,搅得人心惶惶!

        1月28日,腊月二十六。

        安顺实行交通管制,气氛空前紧张。上班的人明显少了,就连食堂都冷清了不少。黎然公司全员核酸,工会门口的那块空地被人群所覆盖,黑压压的、闹哄哄的,大家都戴着口罩,只剩一双眼睛。

        1月29日,腊月二十七。

        安顺解除交通管制,人们欢呼雀跃。一个个归心似箭,黎然下班回到宿舍,室友的行李已经收拾好,老乡又问黎然要不要一起回老家,她却说自己感冒了,核酸结果还没有出来,不敢贸然回去。

        1月31日,腊月二十九。

        清晨,黎然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惊醒,揉了揉眼睛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今儿个是除夕,眼看时候还早,索性翻身又沉沉地睡去。黎然再次醒来已是12:30,她东翻西找只看到几袋泡面和一些零食;窗外又响起鞭炮声,时有时无、时远时近,她却毫无兴致,连窗帘都懒得掀开。黎然夹起泡面送进嘴里,胡乱嚼了两口便咽了下去,等等!为什么没味道!她有些慌了,味觉呢?难道失灵了?随即又释然了,反正没什么口福,味觉没了就没了吧,吃完又倒头继续睡……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六点,黎然只觉得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她险些没站稳;黎然没多想,以为是自己睡多了、刚才又起猛了,歇会儿就好了。可是,歇了半天也没见好转,黎然才发觉不对劲,头晕就算了,鼻子还不通,这不是感冒是什么!黎然前两天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一语成谶。黎然冲了一包感冒颗粒喝下去,心想可不能再吃泡面了,然后裹上羽绒服出门了。路上不见行人踪迹,街边商铺大门紧闭,偶尔有三两个孩子在放烟花,恍惚间,黎然似乎看到了那些孩子眼里的光,比绽放的烟花还绚烂……

        突然,不知从哪飞来一个点燃的鞭炮,火花四溅,正好落在黎然面前,那群孩子有些手足无措,黎然却不慌不忙的跨了过去,就连身后随之而来的那一声巨响也似乎没听见。黎然又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一家超市亮着灯,她进去转了一圈,却没什么想买的,索性就拿了一瓶水。就这样,黎然胳肢窝里夹着那瓶水回到宿舍,又泡了一碗方便面,吃完就早早地躺下了,百无聊赖的刷着抖音,忽然,父母打电话来,说是要视频,黎然不想让他们瞧见这副鬼样子,她佯装睡迷糊了,话语中带着鼻音,父母这才作罢。

        2月1日,正月初一。

        毫无疑问,黎然又被鞭炮声惊醒,一醒来就觉得口干舌燥、胸闷气短,嗓子眼儿似乎被什么堵住了,猛地一阵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不过也总算舒畅了不少,然而,黎然看着痰中血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老天爷,不带这么玩人的吧!黎然叹了一口气,不得不加大药量,然后一直喝热水、一直喝热水,跑了几趟厕所之后,状态似乎好了许多。

        傍晚时分,黎然依然觉得闷得慌,想出去四处转转,有没有吃的也无所谓了,就当是呼吸呼吸鲜鲜空气。出门后,今天的空气新不新鲜她不知道,只知道今日的空气格外冷,而且是透心凉的那种。脚底下,发出些微咯吱咯吱的声音,黎然低头一看,由近及远,原来是积雪,白茫茫的一片……令人意外的是,烤鱼烧烤什么的都开始营业了,要不是偶尔响起两声鞭炮声,黎然差点又忘了这是春节。忍不住和朋友开玩笑:“你看看人家多敬业,大年初一就出来挣钱了!”

        黎然点了一些烧烤,隔壁那桌大约是附近人家的孩子,十七八岁的样子,花一样的年纪,花一样的笑容。黎然坐在角落里,刷着抖音撸着串儿,这要是换了平时,应该是最惬意的时候吧,说不定还会小酌两杯,如今却不能,身体不允许,她自嘲: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黎然吃着吃着,嘴里又没味儿了,甚至还想吐,她不想给老板惹麻烦,只好匆匆忙忙地结账走人。

        2月2日,正月初二。

        黎然起了个大早,去公司值班,路边依旧是积雪,不知是昨天的没化完,还是夜里又添了些。黎然把空调打开,烧上一壶热水,统计了一下考勤,处理了两个文件,然后开始发呆……窗外,又飘起雪花,很美却很冷。中午去食堂吃了干煸豆角和香菇炒肉,黎然本不爱吃肉,今日却硬着头皮把碗里的肉吃完了,她深知病了这么久,该补充一下营养了,不然身体真被拖垮了。

        下午回来,小睡一会儿,又开始发呆,不知不觉,余光无意间瞥见电脑屏幕,依旧是满屏的游戏广告,已经5:20了,等等,竟然5:20了!黎然拿起包就往外跑,紧赶慢赶,她跑到门岗处,看到空空如也的车位,心都凉了半截儿,是的,她忘记了下班时间,是的,她错过了通勤车;眼下四处无人,只有寒风呼啸,黎然只好边走边打车,第一次迟迟没人接单,第二次总算有人接单,初来乍到的她却说不清具体位置,她心想打得上就打,打不上就随便坐个出租车罢了,然而终究是她想得太简单,在这种乡村公路上,出租车屈指可数,就算有也是都是满客,从身边呼啸而过……

        就在黎然准备步行回去时,身边却有一辆出租车停下了,黎然顾不了那么多,报了地址、问了价钱就上车了,然而大约三四分钟,她就看到了熟悉的那条街,她知道自己被坑了,却也懒得再计较。黎然气喘吁吁的爬上六楼,开门进屋、换鞋放包、洗脸泡脚、烧水吃药,然后上床睡觉,黎然心想,这一天终于捱过去了。

        如此新春佳节,如此形单影只,黎然心里却毫无波澜,没有欢喜也没有难过,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这些年,习惯性宅在宿舍、远离人群,习惯性走在边缘、坐在角落,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然而,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心底却是惊涛骇浪。

        只有黎然自己知道,她每天都在和另一个自己周旋、甚至争斗,若是赢了,便又是新的一天,若是输了,或许世间再无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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