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投在床头的位置,暖洋洋正好,惠风和畅,天朗气清。
江澄起床收拾完毕出来的时候,便看见姑苏双壁在客栈角落里吃早食,心想蓝家人的作息真不是吹的,而恰好对面的魏无羡一脸睡眼惺忪的打开了房门,两人只是互相望着,望了许久。原来有些时候,只要一眼,便也会不再纠葛。江澄先撇开视线,匆匆下楼,唯留魏无羡一脸呆滞,“咦?咦???”
一群人又来到樊砣村,还是一如既往的惨淡荒芜。只是在那花丛中,多了些许不易察觉的脚印,这只能说明昨晚有其他人来过了,只是来这花丛中作何?
远处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紫色入眼,来人快步来到江澄面前,道“拜见宗主,莲花坞有客人到访”。江澄还未反应,蓝曦臣却善解人意道:“如此,江宗主便先招待客人吧,莫让人家觉得怠慢,这里有我们几个寻查便好。”
“来着客为谁?”江澄又问了下,“是聂氏宗主”下属答。
“怀桑?他怎会跑来莲花坞?莫非有要事?”一旁的蓝曦臣难得露出疑惑的表情。
“呵呵,我倒觉得他是来寻乐子的”江澄戏语,“那江某先告辞,这里的事就有劳泽芜君了”,江澄说完便御剑离去。蓝曦臣只是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发呆,心里泛起苦涩,原来我一直都在看着他的背影,他可从来未曾回过头啊。
江澄御剑飞行,匆匆赶回莲花坞,只道路途不远。刚到门口,就发现府里已有人恭候了,一看是聂氏的宗主聂怀桑,也不吃惊,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居然光临莲花坞,莫不真的来寻欢了?随即便开始寒暄,江澄的细微表情变化又恰好被聂怀桑所捕捉,只笑不语。
“怀桑兄,你此起前来,有何要事?”一语问毕,没有废话,单刀直入。
聂怀桑执着扇子轻笑,“无事,便不可来吗?只是想与江澄兄叙叙旧。”
什么?江澄心想,难道我真的猜中了,心下不免开始发牢骚,自己御剑赶来真是来唠嗑的吗?
这聂怀桑打的什么鬼主意?况且前些时日的清谈会也在聂家举办,这才几日,便跑来叙旧,有些古怪。于是,江澄露出一脸打量的表情看着这一行人,却发现这群人都很干净可额头还有些未来得及抹干净的汗意,又瞥见脚底的些许泥印,更加疑惑。低头发现自己的鞋底,同样泥泞着,心下便猜到了几分。
于是,江澄满不在乎的招呼说,“那今晚不如一醉方休?”
“甚好”聂怀桑笑的很开心,却总闻得一股异香,从面前这人散发,熟悉却又不一样。
“江澄兄,你最近有没有用过香粉类的物品?”
江澄先是一愣,随即想到未落给的晚莲香,便开口“最近休息不足,便得了一款安神的晚莲香,许是那香料的味道。”
“哦哦,原来如此”聂怀桑笑笑。
“你”江澄指着身边的人,“去酒窖把我十三年前酿的莲花醉拿出来”,那人作揖退下。
“哈哈哈,我今天可有口福了”聂怀桑笑的很开心,那种笑容干净不带任何杂质。
入夜,在莲花坞的一池湖水里,泛舟轻语,毕竟是秋季夜凉,便在舟上温酒。
“江兄,你有没有过遗憾?”聂怀桑抬头看着那一轮皎月,平静的湖水倒影这光亮,冷不防蹦出这么一句话来,江澄没有回答,却见眉头深锁,认真思考。
“也许以前有,现在也看开了,遗憾这东西,终究是遗憾....”
“是啊,可是我放不下,我虽然很害怕他,可是那是唯一的亲人,更多的是敬。”聂怀桑说着,内心却带着很多的绝望,可是却还是笑着。
“观音庙一事之后,其实大家都很难堪,而你却在背后静静看戏,呵呵”江澄冷嘲着,却也不恼。
聂怀桑又开始发笑,“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大哥能活着,即使如魏无羡一般,献舍苟活,至少留存于世。”
江澄心里一惊,怀桑这是要让其大哥死而复生吗?虽然他猜到了可还是心有余悸,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大哥他并不愿意重生?况且经过观音庙一事,他的魂魄可还完好?”
聂怀桑低头看着手里的酒盏,喃喃:“是吗?是吗......”
两人就这样一杯杯的喝着,直到天际泛白,你说,苦涩这种东西终究会过去吗?
聂怀桑留宿一晚便离开了,而江澄也无心管樊砣村一事,毕竟那里有蓝家人。聂怀桑走后,江澄就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整日昏睡,无心管辖,这让江家的管事有点担忧。江澄默默拿出了当时在那里摘的一枝彼岸花,却发现数日过后,那花不谢不灭。心下不免奇怪,自己这些日开始患得患失,有时会陷入很久的睡眠中。梦里的自己,开始回想曾经莲花坞的一点一滴。
好些时日,都未见江宗主的身影,只知最近莲花坞闭门谢客。这倒让金凌和蓝曦臣有些担忧,自家舅舅不是个喜欢闷在家里的人,莫不是生病了?而另一边蓝曦臣查出樊砣村一事与那花有密切的联系,便下令焚烧。他担忧江澄,因为他看到江澄把花取走,难道他出了什么事?
又过了几日,金凌带着自家的人来探望,蓝曦臣也同样带人来了,还不忘捎上蓝忘机和魏无羡,这一群人决定去莲花坞探个究竟。刚到门口,却不料迎面撞来的江氏门生,慌慌张张的说“江宗主疯了,见人就咬!”
“什么?!”这群人还来不及思考话中之意,只见蓝曦臣先冲进去了,金凌随后跟上。
倒是魏无羡更加镇定,“先把莲花坞封锁起来,不要让消息外流出去,把这个人也看管起来。”
“来人,快把这人押下去”江家管事吩咐着,来了两人把他带走。
“江宗主吩咐过,若是见到魏公子,不可放他进入。”江家管事汗涔涔的说着,生怕惹恼了两人,自己不好过,可又是上级命令难违。
“现在你家宗主人都那样了,你还在说什么混账话!”魏无羡气急,他是真的担心江澄,虽然两清了,却也牢记着虞夫人的嘱托,于是说完便也着急的进去,留下管事原地无奈。
魏无羡看到的是莲花坞的凌乱,紫电划过天空,那是失控的可怕,而那个操纵人杏眼血红,逮人就疯狂撕咬,蓝曦臣手执裂冰与其交锋,打斗不分上下。身旁的蓝忘机也不含糊,操琴弹曲安抚,魏无羡双眼盯着江澄,红了眼眶。因为他隐约听见江澄一直念叨的话,“我什么都不要了.....”
那是一种绝望和悲伤,就连最后的求生欲也消失殆尽,在场的人可以感受那份苦楚,蓝曦臣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却能感受他的每一次出手,都带着拼死的决绝,他眼前这个人什么都可以抛弃,只是一味求死。蓝曦臣内心隐隐作痛,他知道除却观音庙一事,这是第二次觉得无助和茫然,他心疼,他想要救下这个人。第一次他亲手毁了金光瑶这个三弟没有任何救赎,可现在他想救江澄。心里有个声音呼之欲出,只要江澄能活下去,愿意活下去,要什么他蓝曦臣都会给。
那也许不是所谓的喜欢,只是想守护住一个人,仅此而已。
蓝曦臣朝着江澄的方向靠过去,企图抱住这个失控的人,全身的白色此时也染着点点猩红。魏无羡拿出陈情时犹豫了一下,那是观音庙里江澄还给他的,而自己却很混账的说,“从此两清了”蓝忘机看着魏无羡,他回望,不假思索的吹起了陈情,与其琴合奏《安魂》。
这一边,金凌也在努力困住江澄,想让他无法挣扎,又不能伤到他。几人齐心合力,好不容易束缚住江澄,蓝曦臣却瞥见他衣侧藏着的那枝彼岸花摔落,心下不免担忧与苦恼。而这时,聂怀桑却好想什么都知道似的冲进来说,“我有解药!先给江澄服下,让他冷静下来。”魏无羡此时也顾不得其他,拿了药便喂给被捆住的江澄,没多久江澄便昏睡过去,而蓝曦臣则紧紧抱着怀中的人,生怕他有何闪失。
“这药可以暂时解那花的毒,却不能真正救他,他如今为梦魇所困,无法苏醒,还需有人带他回来。”聂怀桑着急的说着,全然不顾周围的人或愤怒,或疑惑,聂怀桑有点气恼当日自己为何不曾发觉江澄的身侧香气异味,那是彼岸花的香气,还夹杂着其他的香料。
魏无羡这时开口,话语里充斥着担忧,“我去带他出来,我和他一起长大,没有人比我了解他。”
“你觉得此刻你还有什么立场去?有什么资格去带他出来?”一旁的聂怀桑冷笑着,淡漠的看着他。
“聂怀桑,注意你的说辞。”蓝忘机冷眼提醒,他看不惯自己的道侣被言语羞辱。魏无羡一时语塞,这时蓝曦臣反而冷静的说:“那便我去吧!”蓝忘机更加吃惊,为何自己的兄长会如此关心一个人,还是他最不喜欢的人。
“曦臣哥哥真是...真是菩萨心肠啊....”聂怀桑嘲笑着,对上一双深邃温柔的眸子。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嘈杂脚步声。
“未落姑娘,你先别进去,未落姑娘......”江管事心想,这叫什么事,一个个的都如此,这像什么话?虽然他知道这个姑娘是莲花坞的常客,宗主也一直不把她当外人。
未落进门就看到江澄昏睡在蓝曦臣怀里,她心里有点急躁,怎么好端端的人变成了这样。
“白.....白姑娘?”魏无羡有点惊讶,这不是当年调香阁的白姑娘?还记得当年师姐特别喜欢那个香,还缠着江澄想去见见她。
“嗯...魏公子,好久不见。”未落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泛着苦涩,再次相见,却是双杰不在。“把江澄送到房间里,我带了晚莲香过来,对其会有帮助。”
说完,众人就开始手忙脚乱,未落听闻共情一事,便是由蓝曦臣魂入江澄梦魇里,将其带出来,此举危险却也无可奈何,共情若中途断开可致两人重伤,好在地点在莲花坞,周围又有众人守着,共情不易被切断。
“共情时,点上莲花香,我在其还放了一味翠竹粉料,有引路之用,循着香味入梦,应该可以找到江澄。”未落说完,看着一旁脸色尚白的蓝曦臣,“蓝公子,江澄便就拜托了。”
蓝曦臣点头,微微作揖。
共情
香味循循善诱,不一会蓝曦臣便入梦,与江澄共情,看到的便是江澄梦魇中的场景了。
那是十三年前的莲花坞,陌生又熟悉,蓝曦臣看到了一个小不点哭哭嚷嚷着“不要把它们送走,不要.....”那应该是魏无羡怕狗,曾经的江宗主要将这些小东西送人,而江澄哭着不肯吧。小小的江澄奶声奶气,自己喜爱的宠物送人,一定很伤心吧。蓝曦臣不自觉的嘴角发笑,真是烂漫。
画面一转,江枫眠带着两孩子放花灯,“江澄,生辰快乐!”江枫眠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摸着江澄的小脑袋,对懵懂的他说“江畔花盛香浓,唯愿晚吟岁好志在。”而另一边的魏无羡也笑的灿烂,“江澄,生辰快乐!”蓝曦臣淡淡的看着,他感受到的是那位父亲对孩子的寄托与厚爱,那是很深沉的一份感情。
“阿羡,阿澄,我做了一锅莲藕排骨汤,快点过来吃吧!”江厌离笑着招呼她的两个弟弟,不一会儿,两个小团子屁颠屁颠跑来了,“师姐/姐”两人异口同声。
“来,给你们盛好了,快来!”江厌离宠溺的看着这两人,嘴角偷笑。
“好喝”
“对啊,真好喝,师姐手艺真棒!”
画面又在跳转,而此时是一片黑暗,待蓝曦臣恢复视线,却见莲花坞一片血色,尸横遍地,死气沉沉。江宗主与虞夫人的头颅悬挂在云梦的城门上,两个头颅面色惨淡,却异常冷静,不卑不亢。见者心惊,蓝曦臣突然开始慌张,他来不及接受突然温馨的场面变成如此血腥,四下寻找着江澄的身影,却看见血污中的那一点点紫色,苟延残之。
“你说,你还要莲花坞吗?你爹娘的头颅都挂在这,你还报仇吗?”那人手持长鞭,眼神不屑,痛打地上无力反击之人。
“你啊,就是个连金丹都没有的废人,还能做什么,我要是你,便死了算了。”那人嗤笑着,嘴上却不留情面,这让蓝曦臣很生气,瞳孔目光收紧,便走了过去。
可蓝曦臣没想到是,这时地上的江澄满脸血污,有气无力的说,“我什么,什么.....都...不要了....”蓝曦臣心上丝丝疼痛,似是被针扎着,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是了,这样一个骄傲的人,此生的弱点便是自己深爱的家人了吧。曾经温家血洗莲花坞,已让江澄痛不欲生,现如今又是一次见证父母在眼前被杀,那种无力感堵在心口,便是什么也没有了。
“江澄,你要好好活下去!”
“阿娘......”
“江澄,听话,赶紧离开这里!不要回来!”
“阿爹......”
那些可怕的嘶喊让蓝曦臣心疼,就连手上的裂冰都快握不住了,他的脸上是从未有的冷漠,毫不留情的斩下那人的头颅,悄无声息来到江澄的身边,环抱着他,双手用力握住他,生怕他就这样从怀里逃走,蓝曦臣用其颤抖着的声音,轻轻喊了下“晚...吟....”
怀里的人似是听到温柔的呼唤,身体不自觉颤抖了下,便不再有动静。
蓝曦臣还是那样环抱着他,“你可不可以稍微依赖下我,让我.....让我来照顾你...”
画面又是一转,怀里的人不见了,蓝曦臣顿了下,便也起身看去,还是在莲花坞,只是布局变了,那是江澄做宗主的莲花坞。蓝曦臣望江边走去,却看见江澄身旁堆满了荷花,那个架势估计是在酿酒吧。蓝曦臣远远看着,周围安静的很,只能听见江澄低语:“等酒酿好了,你来陪我喝,好吗?”
蓝曦臣不知道他口中的这个人是谁,思索着会不会是魏公子,正要抬头却发现江澄紧紧盯着自己,嘲讽的笑起来却多了些温柔与包容.....
之后,画面便如风一般消散,蓝曦臣从他的梦魇里出来,睁了下眼皮便沉沉睡去,什么也没了.....
蓝曦臣从共情出来后,便开始昏睡,而另一边的江澄也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现象,这让其他一干人很着急。在昏睡的这些时日,魏无羡一直逼问着聂怀桑,总觉得所有事情都与此人有关,“你怎么会有解药?你又从何得知江澄中花毒?你究竟在这件事里参与多少?”
一连串的逼问,让聂怀桑很无奈“魏兄,你这一下子问这么多,我聂某先回答哪一个?”
“一个一个来!”金凌也坐不住了,怒气十足的说,“要是我舅舅不醒过来,我就找你算账。”
“哎,金公子,你讲讲道理,这花又不是我给江澄的,你无端怪我作甚”聂怀桑一脸无辜
“那此花可是你种的,花丛里的脚印是你的不假”这是蓝忘机突然插话,众人突然安静。
“是的,是我种的,含光君又从何得知?”聂怀桑抛了问号。
“在那花丛间找到了你聂家的玉坠”蓝忘机说着,便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块上好的玉石。
“怪不得我找了这么久,原来丢那里了....”聂怀桑喃喃。
“快点老实交代!”魏无羡不客气的说着。
“此前听闻这彼岸花有医死人肉之效,便想着种些能不能救治我大哥。却原来都是幌子,我见此花太艳招人眼球,便种在这穷乡僻壤。不料此花开一久,便会让人入梦无法醒来,丧失意识,而身体却会因着花香而饥渴,食人肉,那花本就在腐烂的尸体边才能绽。”聂怀桑满不在乎的说着,“那一晚,我与江澄在莲花坞醉酒,只闻得一股异香,未曾及时发现他将此花带于身侧,这花香闻久了便会中毒,所幸他只采了一株,没有殃及他人”。
“可你不知道那花害了一村子的人吗?那些人多无辜啊!”魏无羡气到发抖,忍不住揍了他一拳,企图再来一下被蓝忘机拦住。
聂怀桑揉了揉脸,继续“我发现事情的苗头不对,立马吩咐人紧研制解药,现如今也全部让那些百姓服下,也算将功补过。”
“你.....你差点害死江澄。若是他不醒,你也别好过”魏无羡狠狠道。
“呵呵,现在知道关心了,早干嘛去了,你以为江澄他什么都不知吗?”怀桑还是一脸不屑的表情。
“你说什么?”这反而让魏无羡有些惊讶,也带了份无奈。
“那日我的确去过樊砣村,脚印也是我留下的,况且江澄赶回来也是因为我在莲花坞,江澄他什么都知道,可他什么都不说,还和我喝一夜的酒....”
“那莲花醉当真是醉人心甜,听说是江澄十三年前酿的,啧啧~”聂怀桑不怕死的讲着,有点煽风点火的意味,全然不顾身旁脸色黑的两人。
这时,蓝忘机突然开口“聂怀桑,那当初你又为何不焚烧了那些花?”众人皆是一愣。
“我....我还需要一些,至于作何,我...不想说。”这一次,聂怀桑却是有气无力了,讲完这句话似乎花费了巨大的精力。
好在下午,蓝曦臣醒过来,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江澄的身边守着,“你为什么还不醒?”蓝忘机虽面无表情,终归是心疼自家兄长,“兄长,你自己也多休息下吧.....”
蓝曦臣静静的盯着江澄,“忘机,如果江澄醒了,我想和他在一起,我...想...要...他....”
蓝忘机面色稍蹙,内心震惊的不行,却只能一脸淡定说“兄长想怎样,便怎样吧...”那是蓝忘机一生都尊敬的兄长,他做的所有决定蓝忘机都会支持,不论什么。
终于到了傍晚时刻,江澄幽幽醒过来,第一眼便瞧见面色姣好的蓝曦臣,神色疲惫的守在床头,那条白色的抹额歪斜着,江澄的手被牢牢握在他的掌心。
“晚吟,你醒了?”蓝曦臣感受到手指的抖动,抬眼看见那双杏眼死死盯着自己,开心的笑起来。“你,你叫我什么?”江澄有点难接受,怎么自己睡个觉就连称呼都换了,他何时和蓝曦臣这样亲近了?江澄很奇怪,这温润的声音竟是与梦里的那句口吻一样。
“以后,我便叫你晚吟可好?”蓝曦臣那不容你拒绝的笑容刺伤了江澄的眼睛,江澄转过头看着床沿,脑子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你可不可以依赖下我.......
原来那个声音是他吗?他说,他想照顾我?
江澄又皱起了眉头,这让蓝曦臣有点紧张,生怕他不答应。
可江澄却难得的舒缓了眉头,朝他笑笑,郑重说着:“好”,蓝曦臣微微错愕,随即轻轻拥住了眼前的人,而此人也没有拒绝。
有些时候,是不需要太多言语的,一个微笑,一个拥抱,那就是想表达的意思了。
“哎,故事讲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好困啊!”未落轻叹了下,准备收拾着睡下了,却不料漂浮在空中的香琬一脸无奈,“怎么讲了半天都是他俩如何好上的?你的香可什么都没讲啊?!”
“我就讲个故事啊,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啊!”未落笑笑,“睡了睡了...”
不一会儿,未落便进入了梦里.....
江澄生辰那天,莲花坞里,好生热闹。
白天许多人都跑来祝寿,只有夜晚的时候是属于江澄的。蓝曦臣带着魏无羡与蓝忘机的礼物一并前来,那两人知道自己不被待见,却也呈上了一份心意,几坛天子笑。
蓝曦臣自己则是把自己送上了,“晚吟,我想要你,想此生与你度过”。然后没等江澄反应过来,便将自己的抹额缠在了他的手上,“此生遇你,便已三生有幸。”
江澄别扭的红了下脸,“知...知道了....”
江澄望着天上的残月,又转头向蓝曦臣看过去,君子美如玉,洁白无瑕的一张脸,温和阳光的笑容,“你是从何时喜欢上我的?”
蓝曦臣回头盯着江澄,浅笑“大概是那一眼美人入画,在聂氏清谈会,你醉卧于树间。”
江澄楞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堂堂姑苏蓝氏的宗主,竟然偷看人喝酒!!”
蓝曦臣却不以为然,反问:“那你呢?为何答应与我一起?”
江澄转过头不再看他,他瞧着那一池江山,释然的说“大概是你说要我依赖你一些,我突然觉得很累,想要靠在你身侧了......”说罢,整个人的重心都往蓝曦臣靠,蓝曦臣笑着搂上他的腰。
江澄低头看着手里的莲花醉,过了许久,缓缓道:“酒酿好了,现在你陪我喝了......”
“哇,好香甜啊!这是什么?!”周围的几个小辈纷纷闻着香味,金凌眼巴巴的瞧着,只见未落端了一锅桂花糯米藕出来,甜腻的香气传来,让人馋嘴。
“我看外面的桂花开的甚好,便取来做点甜食,虽然比不得厌离姑娘的莲藕排骨汤”未落笑语,看着面前的这些人,心里也多了份温暖,有多久没有这种齐聚的热闹了。
“我看着就很不错啊,谢谢你了!”江澄给出温和的笑容,面容舒展,着是好看。
未落坐在他俩的旁边,拿出一个新制的锦盒,盖上的莲花栩栩如生,“对了,这是新的帐中晚莲香,我最近又添了一味,放在里屋可以添些情趣......”未落调笑着,双目在那两人之间跳转,见蓝曦臣的耳根微微泛红,笑意更浓了。“咳,咳,莫要胡闹!”江澄在一旁尴尬的说着,脸也不自觉的红了些,也不知是这酒意上来,还是害羞.........
“江澄,生辰快乐!”
“蓝公子,江澄便托你照顾了......”
听闻第二日,江澄面色铁青,扶着腰,脾气特别臭。
“呐,未落,你究竟在那帐中香里添了什么?昨晚蓝曦臣非要点着,说什么静心......”江澄一脸郁闷的抱怨。
“嘻嘻,这个不能告诉你....那个,昨晚过的可还好?”未落难得笑的大方,还透着丝奸诈。
江澄沉默了许久,只见双颊泛微红,“嗯.....还....还过得去”
未落这辈子也不会告诉江澄,她在这两人在一起后,在帐中香里甜了一味“合欢”。
百年好合,这种祝福太过常见,倒不如,执子之手,与子合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