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病毒在阴暗处滋生,我奈何不了它。我在阳光里种花,病毒也奈何不了我的植物吧?种花成了我开启2020年的仪式。
种花是外在表象,心里想的就千差万别了。就像采菊东篱下的人很多,悠然见南山的人凤毛麟角。我想法一直停留在种什么花,如何种,何时开花,出了问题怎么处理这些事上,大都还是种花。有时也会联想到孩子,家庭,团队,项目,总之都在既有人生经历之内。我想知道其它种花的人,都在想些啥?在微信公众号、微信读书里随便找与种花相关的书名,随便翻翻,有缘的话就读下去。
《托斯卡纳艳阳下》 弗朗西斯.梅斯著
看见心里公众号推荐了《托斯卡纳艳阳下》这部老电影,分享了一下。朋友圈立马有三个朋友一致推荐了电影原著。在kindle上翻开这本书的序,看到“把葡萄卷须埋到土里,它就会生根发芽,同样的道理,不时改变一下生活方式,思想便会深邃很多”这段话。葡萄二字一下子就吸引到我了。我没有葡萄,我种了茉莉,月季,百合,多肉。若有花园,我很可能会种葡萄。
以前,我一直没什么时间关注到刮风下雨,花花草草,也不大关注衣食住行。生活中仅有的几件大事——工作孩子房子,已经占据了我全部精力。并不是觉得这样好,只是觉得若不聚焦,我哪样也做不好。这样过了二十多年,猛然闲下来,生命里好似突然出现了真空,总是有填不满的感觉。花是美的,我种了花,便拥有了一些花。但看花的心情是否悠然,是否见得南山;是否改变了生活方式,思想是否能深邃很多,貌似没有眉目。梅斯怎样呢?
在旧金山的大学里工作的梅斯,日常生活中忙得焦头烂额,也经历过了一地鸡毛(电影里演绎的是离婚,失去唯一的房子,书中只一句话带过)。在意大利旅行中,她偶然邂逅了意大利科尔托纳的一处叫巴玛(渴望)苏罗(阳光)的农庄。她这样描述她对这处所在的一见钟情:
在她的目光里,那幢金色老房子意味着阳光!买下它,便拥有了阳光!
之后,便是买房和长达三年的修缮过程。当然不只是修缮,这件事演变为每个假期到来前急切盼望的约会,约会内容包括按计划讨论修缮和种植计划并实施。但实际上,计划外的事件占了大半的时间,比如房子改造中出现坍塌,围墙坍塌,树被冻死了。那么再讨论,再行动,直到所有问题慢慢被解决,一切慢慢回到想象中来。想象什么呢?清晨,在露台上凝望亚平宁山脉。午后艳阳里,在凉爽的石头卧房里睡一个惬意的午觉。下午随手在院中摘下各种香草,果蔬,然后在宽大的厨房里准备美食 。夜晚,在橄榄树下宴请朋友。还有周边古迹探险,品味本地红酒,收获橄榄,集市闲逛。所有这些有趣的事,都在想象到现实的演变中一一清晰起来。还有,在厚厚笔记本上记录的意大利语,修缮计划,开垦计划,美食菜谱,探险故事,古迹溯源等等,慢慢变成了这本书里的文字。
我喜欢这本书里每一页的文字,写亚平宁山脉的晨光暮色的,写集市老人和他们的农产品的,写那些残存破败古迹的,写作者飘渺思绪的......。因为梅斯和我一样,看着这些的同时也在想,洛杉机的家,小时生活的农庄和眼下的巴玛苏罗,现代化的忙碌的世界和这里安静得像停留在上个世纪的古镇,有多么大的不同啊!为什么在这里自己可以哼着小曲擦窗子,而在洛杉矶自己对家务深恶痛绝?哪里的自己是聪明又快乐的?心灵到底需要什么?
修房子,种树,对于一个远离这些事的人,它的意义当然不仅是体力劳动。在旧金山和科尔托纳的一次次转换中,在梅斯的一次次心灵漫游中,她重新认识了自己和世界。她快言快语,用厚厚的大本子——也就是这本书,记下了她感动的一切琐碎小事。看了这本书你会想起,那些美好的事物原本就是你的世界中最重要的部分,那些原本就属于你,只是你在忙碌中遗忘了它们。找回它们,也就是找回了自己,找回了自己的精神家园。这就是她所说的巴玛苏罗的阳光吧?也就是陶渊明在采菊中遇见的南山!
陶渊明的采菊读了几十年,我却在托斯卡纳艳阳下见到了他的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