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鸳鸯

大概是大学毕业后两年的光景,我曾经在自己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条消息,内容引自一段流传已久的俗语,“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在这条朋友圈更新之后的一天之内,我陆陆续续收到很多朋友的回复,清一色都是没有灵魂的点赞党。但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很走心很诚恳评论的人,小冉就是其中之一。

小冉问我,“如果车开到山前是悬崖,船划到桥头停不了岸,那我该怎么办?”

说实话,我发朋友圈的时候纯粹是因为刚从一本书里读了点鸡汤,用这句话纯粹是应此时心里的景而已,所以我从未深究这句话字里行间的深意。可看到小冉的问题,我反而开始认真的思索了一番。

是啊,如果事与愿违,我们能怎么办?或者说我们又该怎么办?思索了半天,仍是无果。是啊,虽然我听过看过无数大道理,可遇上点实际问题,真的还是没法解决。

之后的一天,小冉找我聊天。我问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惑?于是,在之后长达两个小时的聊天中,小冉给我讲了一个充满着幸福但却有些心酸的故事。而这个故事的男女主角,正是小冉和她的男朋友小林。

小冉是我的高中同学,相识至今,我们已经有长达八年的革命友谊。什么是革命友谊呢?在我们这看来,大概是一起去旅游征服高山、一起去对方家里占用过厨房、一起在烦闷时相约喝个酩酊大醉吧!

通常一段故事的开始,总是要从久远的过去开始叙述,可小冉却不同,她直接告诉我她的现状。她说,她怀孕了,前几天刚查出来的!

我初闻这事的时候,脑子里是有点懵的。小冉和我同龄,年关刚过,已经二十六岁了。照理说,这个年纪结婚生子是再正常不过了。比如说我们的高中同学小华,去年年底刚办了结婚酒席。还有小敏,高中毕业后两年就听从家里的安排结了婚,现在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可小冉和她们都不同,她还没有结婚呢!

我想,如果小冉在高考之后没有选择继续大学教育,或许现在也与小华小敏一般,享受着已为人妻人母的小幸福了。可她确实选择了一条难走的路,她和她的男朋友小林在高中校园相恋,热恋时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去图书馆温习,周末一起去校外逛街,这样的幸福日子实在太过美好,小冉在填报志愿的时候毅然选择了和小林一个城市。

我也在那个城市,所以我见证了他们彼此的幸福。一如所有相爱的情侣一般,他们的甜蜜举动简直像极了电视上的偶像剧情节。他带她走遍这个城市好玩有趣的地方,她为他精心策划生日惊喜,他陪她熬夜看韩剧,她为他洗手做羹汤······大学那几年,小冉的朋友圈,每一条都是伸手就可以触摸得到的幸福感!

可现实不是偶像剧,他们既不是霸道总裁爱上灰姑娘,也不是富家千金迷上落魄王子,他们只是普通人,他们的生活平凡的像一汪湖水,即会有幸福的涟漪,也会有生活的波澜。

小冉说,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

作为准妈妈说出这样的话,换做别人我是不能理解,甚至是谴责的。可这句话从小冉口中说出,我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心酸。

以小冉现在的条件来说,真的不太适合养孩子。

小冉的家庭并不富裕,属于那种吃饱喝足之后便没有剩余存款的人家。农村的人上大学本就比一般人艰辛,不仅要支付巨额的学费,一年到头在外的生活费也是个不小的压力。但小冉的父母觉着再怎么苦也不能苦了孩子,既然小冉想继续读,并且学习成绩还算不错,自己挺着身板再熬一熬,让孩子完成自己的梦想。

这一熬,就是四年光阴。小冉毕业了,为了挣钱,她选择留在自己上大学的城市。在这个城市待了四年,哪一片地区繁荣、哪一块片区好找工作,小冉都熟悉的很。这时候的小冉已经不再是只渴求爱情的小姑娘了,面包于她也同样重要。

可大城市的房租贵啊,寸土寸金。为了省钱,小冉和小林只租了一间房,开始了同居的生活,那一年,小冉才二十四岁。褪去了校园时期的青春稚嫩,也不再奢求一些遥不可及的梦想,她过得每一天,都是扎实的生活。

我曾经问过她,既然都住在一起了,为什么不干脆回去领证结婚呢?小冉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阵,之后才缓缓道出原因,原来,原来她男朋友小林的家境,比她还糟糕。他的父亲曾经是个商人,也曾富裕过一段时间,可商场里的谁主沉浮没人能看明白,后来他父亲生意失败了,不仅败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更是负债累累。

结婚,拿什么结婚?我们连个像样的婚房都拿不出来。就算我可以不住大房子,不要求生活有多精致,可我们现在连最基本的条件都达不到。结婚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也不是付八块钱手工费就拿证的简单便捷。婚姻是柴米油盐,是稳固的港湾啊!

那通电话,我们聊了两个小时。其中主要是小冉在讲,我在听。我想她有这么多的心事藏在心里,她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我们是挚友,舍我其谁呢?我理解这对苦命鸳鸯的难处,漂泊在外的他们,还没有找到可以停下的港口。

其实,是他们不敢停下而已。事业未成,何以为家?银行卡余额不足,何以安稳过一生?于他们来说,婚姻不是终点,婚后的幸福才是。

人呐,拼搏过才知道,想要在大城市扎根真的一点都不容易。两年时光,小冉还未等来可以结婚的理由,却先一步迎来了这个强势入围的小家伙。

我说,恭喜你啊,已经是准妈妈了。

但小冉回复我,其实我现在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一想到现在的生活以及这孩子出生后的各种昂贵的开支,我和小林就头痛。有时候甚至会想,这孩子究竟要不要留下来?

诚然,尽管我也能理解她和小林两人在大城市打拼的艰辛,可若是他们真的决定暂时不想要这个孩子,我还是觉着这是个太不入流的做法。生活的苦,何必让孩子来承担,况且无非就是钱的问题,又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呢?

可以选择的路很多,何必选一条死路呢?

人这一生会碰到的困难有很多,在我看来,能用钱解决的问题真的是世界上最小的问题,尤其是在医院里,这种问题更是时时刻刻都令人扎心。

多少人勤勤恳恳一辈子,挣了花不完的钱,却因为过度的透支了身体,最后用再多钱也换不回健康,只能看岁月流逝,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多少人相知相爱一生,有很多的存款,到最后想要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爱情结晶,却因为个人的身体原因,被宣告一辈子也无法怀孕。

与生活的柴米油盐,花钱养一个孩子相比,这才是人生莫大的悲哀。有钱有势又如何?想要的健康,渴求的孩子,都只能是奢望而已。

所以我劝她,钱可以挣,即便是再难,有手有脚的我们还会怕什么。你该坚定你的信念,摆在你面前的问题都可以解决。车到山前没有路?或许你可以走远一些,看看周围有没有通过悬崖的桥。如果也没有,那也没关系,你可以自己创造一条路出来。我们如今生存的这世界,哪条路不是人类依靠自己的力量挖掘出来的呢?

任何一种生活,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但只要你此刻付出的代价能换来你想要的生活,那就是值得的。生活永远也不会等你准备好,既然来了,就好好享受吧!只要你的想法改变了,这何尝不是最好的生活。

不可否认的是,这世界很残酷,生活也确实并不怎么美好,但人生在世,哪一个未知的挑战不是我们咬着牙、拼了命熬过去的呢?没有人能安安稳稳过一生,就算是此刻的你还在为前方的路忧愁,可只要你肯努力,相信生活也从来不会辜负努力的人。

不必过度担忧,一步步踏实前进,循序渐进。就算无人理解,也要坚定自己的信念。或许很多时候你都会突然觉着自己力不从心,可只要能往更好的事态发展,你就该去拼尽全力。我有理由相信这个孩子是上天赐给你的幸福,长长久久的幸福,请用加倍努力留住。

当你觉得前方无路可走的时候,转个弯,可能前方条条大路通罗马。

当你觉得脚下有阴影的时候,抬起头,可能只是你的头顶上有光亮。

当你觉得大雨将至的时候,再等等,可能绚丽的彩虹也快来了。

不必担忧,因为你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遇见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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