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妈你往这边儿走啊！
此时他陪你行走在那车流交织，人头攒动的繁华路口。宽阔的大街，南来北往的车拥挤不堪。耳鼓里满是都市的啸喧。
你对这个只有十一周半孩子的指令非常不满，你还错误地以为，他还是那个任你保护的那团小小的温柔。
还有，你讨厌他渐渐长大对你的颐指气使。讨厌那种不耐烦的飞扬和跋扈。大概所谓的年少气盛，已经渐渐在他逐步成长起来的身体里勃发吧。
你有些生气地瞪了他一眼，生气地嘟囔一句我知道该怎么走。
也仿佛你的涨起来的情绪更激起了他，还是他看从小地方里过来的，你的过马路的样子，实在笨拙可笑。而他却不由得激起小小的力量，试图也开始把你护在他稚嫩的翼下。
我说妈妈，你究竟会不会过马路啊？来！你跟着我走行吗？！
然后你不由分说，伸出你小小的被汗濡湿的手，不由分说地牵起妈妈胖胖的大手，指挥着妈妈跟你过马路。
看着你淡定谙熟的仿佛成年人的神气，你拉着妈妈的手，从容地穿过南来北往车流拥堵的路口。
过了马路，我还为你恶劣的态度有些气结，甩开你的手匆匆走在前面。我讨厌你在街上那样对着我大声吼叫，仿佛是伤了千里迢迢赶来 照顾你的我的心。
后来买了东西，我有些提不了。我不禁嘟囔要是跟着你爸爸，妈妈就可以手里什么也不提。
瞬间你听懂了我话语里的“含沙射影”。
那我来！你不由分说地抢过我手里沉重的塑料袋。还没有真的长大的小小的你，拖着那沉重的包袱，有些不堪负重地跌跌撞撞。
我清楚地意识到，你还没有真的长大，长大了的不过是你略为早熟的心智。
那时候，街上闷热异常，有些烈日当空。劳累过后的我的情绪，也是异常烦躁的。其实妈知道你之所以脾气恶劣的原因，在于你散瞳后极端不舒服的眼睛。可妈还是对你不知道尊重妈的行为耿耿于怀。
在回家的路上，情绪缓和下来的你，一直试图牵着妈的手，仿佛试图缓解我们之间剑拨弩张后的紧张气氛。
那一刻，妈尽管还小心眼儿地生气，可妈的心，已经被你手心里的温柔缓缓地消融、温暖。
晚上我们准备休息，我让你自己去睡。从你还只有幼儿园大班，我们已经习惯和你各居一室。后来你来石市，仿佛是聚少离多后的孤独，还是房子拥挤的原因，时光好像倒流了回去。你开始愿意在我的身侧安然入睡。
你都长大了还和妈妈在一张床上睡觉？那你往后干脆别和你媳妇儿在一起了，就陪着变成老太太的我好了。
你一本正经地说：我才不！
关灯前，你望着床头的那本《龙应台全集》，悠悠地问我：妈妈，等你老了以后，会和龙应台的妈妈一样糊涂吗？
我说会，等我老了，我就也变成需要你保护的老小孩儿。
你往我枕边依了依，仿佛我已经真得有龙应台的妈妈那么老糊涂了。还是仿佛，你怕妈妈一瞬间变得那么弱弱地老了？开始需要你的耐心和保护。还是，你在幽怨着妈白天和你直线升级的冲突糊涂？
总之，当你鼾声渐起，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妈想到你说的糊涂，却潸然泪下。
2015.6.29。于延安。天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