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和马灵灵之间那充满交流与情绪的微信语音聊天，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戛然而止。就仿佛一首激昂的乐章，突然被按下了休止符，令人感到些许的突兀和失落。叶凡原本沉浸在与马灵灵的对话中，此刻却不得不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回到了那个名为“Gold 年代”的群里。

在这个群中，张涛正充满热情、不遗余力地组织着聚会。他满怀期待地发出一条条消息，详细地描述着聚会的设想和安排，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他的积极与热忱。然而，现实却给了他重重一击，响应他的人屈指可数。那冷清的回应，与他的热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好像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了他心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唯有一句李旺杰略带调侃、甚至有些尖刻的嘲笑张涛年纪轻轻就没了头发的句子摆在下面，显得格外刺眼。李旺杰的这句嘲笑，仿佛是在这尴尬寂静的氛围中扔下的一颗炸弹，让原本就有些沉闷的群更加陷入了一种怪异的氛围之中。

就在这当口，涟漪迅速发上来这样一句话：“大家都来参与聚会喽！”一直以来在群里鲜少发言的叶凡，看到涟漪如此积极地张罗聚会的事宜，自己也紧接着跟上了一句：“聚会能来的在底下回复一下啊！”

然而，接下来的群里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这个由 19 人组成的大群，此刻却仿佛一座空城，看似热闹，实则冷清，似乎只有寥寥几个人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见此情景，叶凡和涟漪无奈之下，开始默默地发起了私信。叶凡满心无奈地说道：“涟漪，别忙乎了，这聚会没戏了。”涟漪轻轻应道：“嗯，看得出来。”叶凡不禁回忆起往昔，感慨道：“你还记得第一次聚会么？”涟漪回应道：“记得啊！你说了，那阵子分班了，你是为了找到我才组织的那次聚会。”那次聚会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那或许是有史以来人员最齐全、气氛最完美的一次聚会。叶凡继续说道：“嗯，还有第二次呢！”涟漪微笑着回答：“第二次的也不错，你选的地方。”叶凡叹了口气：“嗯，在后来人就不齐了。”涟漪说道：“再后来的就是我学着你的样子组织的了。”叶凡略带调侃地笑道：“你组织的？幕后黑手啊！哈哈。”

涟漪略带羞涩地说道：“这不是为了见到你学着你的样子组织的么？就是因为这个才和他们慢慢熟起来的。”叶凡一脸疑惑地问道：“和谁熟起来？你和张涛、金龙他们不熟么？”涟漪轻轻点头，应道：“嗯！开始的时候没什么聊的，后来因为组织聚会才慢慢成为朋友的，我其实没什么朋友的，就剩他们几个了。”

叶凡惊讶地说道：“啊？这怎么可能，你这么活跃。”涟漪陷入回忆，缓缓说道：“你记得有一次聚会你喝醉了么？就是那次我才和他们成为朋友的，这个聚会也一下子维持了这么多年。”叶凡赶忙解释：“我当然记得，那次我没醉，实在不想喝了，而且我对面坐着你。本来就心烦，你还没事在那逗我让我唱那些马来西亚的流行歌曲。后来王一端来两瓶子酒，我索性就喝下去装醉了。”

涟漪急切地说道：“我真的以为你醉了，我一直坐在你旁边守着你，你知道么？”叶凡回应道：“我当然知道，我当时就想静静的待着。”涟漪紧接着问道：“你知道我当时要做什么吗？”叶凡笑着摇头：“这我哪猜的出来？”涟漪目光温柔，轻声说道：“我当时一想，你醉了，等聚会结束就把你弄到酒店去。”叶凡开玩笑道：“想干什么？趁火打劫啊？哈哈哈。”涟漪连忙否认：“不是，就是想把你放在那，然后静静地看着，因为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近距离的静静地看过你了。”

叶凡接着说道：“那后来不是金龙打了辆车，咱俩坐在后面，他把我送回了内海大学，下车时我还扶着一棵树装着吐了几下。”涟漪无奈地说：“当时你吐的时候我可担心了，但是没办法，金龙让司机把车开走了。起先我提出把你送到酒店时是金龙给拦下的，他说那样不好，不好跟你家人交代。他送完你之后就把我送回了家，那一年我才和他们刚刚熟悉成为朋友的。”

涟漪的这些话语简直如同平地惊雷，大大超出了叶凡自己的想象。在过去的这些年里，那些时有时无、零零散散的同学聚会，叶凡一直以为只是大家偶尔兴起的相聚，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涟漪为了能够见到自己而精心组织的。

一直以来，叶凡眼中那个似乎跟任何人都能迅速打成一片、“自来熟”的涟漪，竟然如此令人意外地说出自己其实没什么朋友。这让叶凡感到无比震惊，他从未想过看似开朗外向、交友广泛的涟漪会有这样的内心独白。

而且，像金龙、张涛这样在叶凡心里早已视为老朋友的人，竟然是涟漪在前几年才刚刚熟悉起来的。这一事实让叶凡不禁重新审视自己对友情和人际关系的认知。

叶凡略显兴奋地说道：“刚才我和马灵灵打电话了，聚会聚不起来的秘密我探出来了。”涟漪急切地追问：“什么秘密？”叶凡面色凝重地解释道：“聚会聚不起来是因为王一、李旺杰。王一每次聚会时都毫无边际感地和女生瞎逗，丝毫不顾及他人感受，这让女生们都心生反感，不愿再来参加聚会了。而李旺杰每次聚会时都要大肆炫一下富，咱们这些同学在 20 年的时间里生活状况过得参差不齐，那些生活稍微差点的同学在这种炫耀面前感到压力巨大，自然也不来了。”

涟漪略带嗔怪地说道：“你才看出来呀？”叶凡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应：“嗯，以前没这么想过。你知道我从小到大在这群同学中都是可上可下、可左可右，处于中间位置的。当初大聚会没了，张涛一直认为我把屈奋进、张彼得什么的给带走了，实际上不是，是他们自己不愿意来了。”

叶凡接着说道：“你说你撺掇着聚会是为了见到我？”涟漪着急地喊道：“是啊！我都说好多遍了，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叶凡疑惑地说：“我不是不相信，我就是感觉你既然当年对我有话说，怎么可能在聚会上屈奋进拦了这么一句你就说不出话来了。”涟漪无奈地叹息道：“我有时候见了你就是发不出声来。”叶凡满脸怀疑地说道：“我就不信了想说的话还能被一个‘石头子’绊倒给憋回去。”涟漪真诚而又沮丧地说道：“真的，我真的是这样的，我碰到你的时候心里全都是自卑。”

自卑？这是一个叶凡从来都未曾设想过、甚至觉得匪夷所思的词汇。在叶凡的脑海中，在他面前一直表现得活泼开朗、热情洋溢的涟漪，怎么可能会与自卑这个词产生关联，怎么会认为自己不如叶凡呢？

在叶凡的深刻印象里，涟漪向来都是比他自己更为出色和优秀的存在啊！上学时，涟漪就已经是学校学生会的骨干成员，积极参与各种活动，展现出非凡的组织能力和领导才华。而那时的叶凡，还处于迷茫懵懂的状态，对自己的未来方向毫无头绪。当叶凡还在摸索前行、不知所措的时候，涟漪早已开始打工赚钱，同时兼顾学业，为自己的未来努力打拼。

后来，两人意外走散失联。叶凡还在校园里继续求学深造的时候，却已经听闻涟漪已经在内海市最好的幼儿园里工作，并且工作得风生水起，备受赞誉。紧接着，涟漪又毅然离开内海，奔赴北京开启新的生活篇章。如此独立、果敢且优秀的涟漪，她怎么会自卑呢？叶凡绞尽脑汁，也搞不清楚涟漪所要表达的意思。

叶凡一脸疑惑地问道：“哦，你说的屈奋进拦你话那次是哪次聚会？”涟漪连忙回答：“就是你以前说过的和王一兑换外币那一次。”叶凡不禁大笑起来：“哈哈，那次啊！我给你讲个哏事儿。”涟漪饶有兴趣地应道：“讲吧。”

叶凡回忆着说道：“那次聚会虽然发生在 2003 年之后，但大家都是在求职状态，每个人的生活状态都没有大体上的变化，因此聚会相处时还可以称得上融洽。当时还没有微信，聚会后王一付了全部的聚会费用，均摊下来每个人要支付给王一 50 块钱现金。我口袋里有 50 块钱当场就给王一了。这时候屈奋进也掏出了 50 块钱说了一句，‘叶凡，这是我欠你的 50 块钱，现在还你，我现在口袋里没钱了。’当时我接过钱很无奈，只能把他这 50 块钱也交给了王一。”

涟漪恍然大悟道：“那不就相当于你花 50 块钱请了屈奋进一顿饭？”叶凡无奈地耸耸肩：“是啊！不过都是朋友，我也没办法，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只不过这屈奋进从 1998 年起到现在无论是一起上网吧还是一起聚餐什么的好像都没花过什么钱？都是我们几个在‘吃亏’……”涟漪轻叹一声：“哎！算了吧！其实这屈奋进也挺自卑的。”

作者：赵同

斜杠青年，朝三暮四，比上不足，笔下有余，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不怕折腾，才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