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前,我还年轻,也未娶妻生子,刚从大学毕业,和几个兄弟在一个离家十几里的山村九年制学校瞎混,成了名副其实的孩子王。
这里地处浅山丘陵地带,民风纯朴自然,校舍简陋,空气清新。清晨能见到炊烟袅袅,夜晚能听到鸡鸣狗吠。学校门口马路边,矗立一棵孤独的梧桐树,一条小溪日夜不停流淌,太阳出来,我们就在河边草地上小憩,溪流的轻唱,成了咱们的摇蓝曲。每当初冬来临,在有着暖暖阳光的平常日子,吃过午饭后,我们就躺在小溪旁的草地上晒太阳。毛茸茸的草此时已退却了春夏之季绿的颜色和气息,都已干枯匍匐在这地面上,像是一块天然的毯子,睡上去暖洋洋的,舒服极了。我们就闻着这淡淡的干草的芳香,耳畔是小溪流的欢唱,望着头顶不时飘过的白云,迷迷糊糊地就进入了梦乡。
一个放学的冬日午后,太阳照着我们。我和一位兄弟就着从伙食上端来的两盘小菜,俩人把一瓶伍元白酒很快干掉。以至于他诗性大发,弦歌不绝。而我给学生讲了一下午林海雪原中土匪的黑话,便让他们在地理课上轻轻松松地记住了东北平原。
那时的天很蓝,风很轻,我们都无牵无挂,自由自在,年少不识愁滋味。拿着一个月不到三百元的工资,还时不时的拖欠,但这都阻挡不了我们那一颗颗自由不羁的心。每到下午放学以后(那时农村学校下午四点钟就早已放学),我们就拿着碗筷直奔伙房,一边用筷子敲打着吃饭的家伙,嘴里一边哼着那个时代最流行的歌曲,在谈笑风生间,风卷残云般扫完碗里所有的东西。孩子们都已各自回家,家住学校附近的老师也都回去了,学校里只留下我们几个年轻人。“乘这没事,走,我们家访去!”其中一个人提议,其余皆点头称赞。
夕阳还未落下西边的山凹里,它的余辉还散布在这山村的每一个角落。我们也没有固定的家访目标,就出发了。踩着校门口小溪里的跳石,缓缓爬上了对门的一个山梁,一路两边的野草没过我们的膝盖,山坡上的庄稼正静静地生长着。野草丛里时不时地窜出一只野兔或山鸡,也许是被我们一路的弦歌惊下着了,都拼了命地赶快逃离我们视线所及的范围。我们一路说笑着,若我们有猎枪和好枪法,这野免和山鸡一定会成为我们一顿丰盛的晚餐。我们延着崎岖蜿蜒的山路亦步亦趋,一边欣赏着这山村黄昏的风景。夕阳彻底落下去了,天空渐渐暗了下来,东边山头上的月亮笑得正酣。农家养的狗吠声在空旷的山谷传得好远,山凹里农家的窗户透出了晕黄淡谈的灯光。有几家灶伙房屋顶上升起了淡青色的炊烟,忙碌了一天的农家开始做晚饭了。暮蔼沉沉笼罩了整个山谷,星星已在天空开始眨眼,夜晚到来了,已感到一阵薄薄的凉意悄然袭来。
我们从山梁上下到山谷,就近来到了路边一位学生的家里。家长甚是酣厚直朴热情,连忙招呼我们到里屋坐下,赶快叫孩子烧水倒茶,拿出自家土产的核桃,花生来招待。屋里唯一一台十四吋的黑白电视正播放着热闹的武侠片,几张简单的家俱,手工制做的木椅沿墙整齐地排列着,陈设虽然简单,但给人一种干净整洁有序的样子。简单寒喧几句,那孩子的爸爸就和我们拉起了家长,大家也都你一言我一语的打开了话匣子,夜晚山村小屋因我们的突然造访而变得有生机起来。我们谈兴正酣,突然就从外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爸,快把桌子架好,吃夜饭了!”
那男人满脸堆笑着说:
“感谢几位老师对我娃的关心,你们贵脚能到我家来,我很是高兴,不要嫌弃我们这山里农村条件差,他妈简单炒了几个家常菜,我陪大家喝几杯咱自酿的杆柑酒,再让娃给几位老师敬杯酒,表示哈我们的心意!”
听着这直朴的话语,我们都感受到了这山里人的厚道热情,也都没有固作推辞谦让。农家菜肴(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