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后的田野(郭艾晨)

老家屋后池塘对岸是一片广阔的绿色田野,是三个生产队合用的农用耕地。田地的对面,是祖母娘家所在的沙墩,遥遥相望,鸡犬相闻。田地的右侧,是龙王庙,最早是一片坟墓,后来平坟建房。这片茂盛的田野,跟我们村后的小路一样,是我们儿时的乐园,留下了诸多难忘的记忆。

首先要说的,是我家屋后池塘对岸的田地,在我们小沙渚的东头,从吴家的屋后伸出一个小岬角,将村里的狭长池塘分成两截,形成类似莲藕的节。这里,有时围上一道埂子,连接两岸,可以走人,有时中间断开,加一道鱼梁,经常发出细细的流水声,夜里睡觉,都听得见。冬春枯水期间,我们几个小孩子有时就抄近路,从这里去上学,回来也走这条新鲜刺激的捷径。穿过屋后的广阔田野,比穿过村里要快活得多,这里没人,没狗。我似乎天生亲近大自然,喜欢在田野阡陌、垄沟里奔跑。隔着一片池塘,从村子的背后返观村子,一线高屋基被绿树裹挟,唯有屋顶清晰可见,一下子很难说清是谁家的,不禁惹人猜想与遐思。各家的屋顶掩映在绿树之间,历历可数,像是世外桃源,所有景物别有一种新鲜与趣味。有时,我们就在对岸的田野地头玩乐,坐在荒草上或干净的泥土上,打纸牌,晒太阳,看守家里晾晒的农作物,趁机摘玩地头的各种花草,各种游戏。

春天里,尤其是春末,那里可以摘取混杂于草丛里的野草莓、高粱藨、野豌豆,或者蔷薇、茅草、莲藕的嫩茎嫩芽,可直接生吃。洲上鲜有人家种芭蕉、棕榈,否则它们的嫩茎嫩芯也难逃厄运。此时节,乡野的自然馈赠极其丰富,若要做菜吃,种类更加繁多,如荠菜、野葱等,不一而足,尤其受待见于灾荒年月。野草莓的果子水分足,满嘴流质,其可笑之状,堪比吃紫红的桑葚。或者见到漂亮的紫蓟花、红蓼花、牵牛花、金樱花,就赶走花朵上的蜜蜂,扯下来把玩一番,惹得蜜蜂在我们身边乱转。

紫红色的红蓼花,生于水泽地头,团团簇簇,迎风点头。生于水边的叫荭草,生于水中的叫水蓼,生于地头的叫酸模叶蓼,因而我们常玩的是第三种。《诗经·郑风·山有扶苏》云:“山有乔松,隰有游龙。”游龙即红蓼。欧阳修《小池》云:“深院无人锁曲池,莓苔绕岸雨生衣。绿萍合处蜻蜓立,红蓼开时蛱蝶飞。”陆游《蓼花》云:“十年诗酒客刀洲,每为名花秉烛游。老作渔翁犹喜事,数枝红蓼醉清秋。”楚州城南有个著名的蓼儿洼,在名著《水浒传》《牡丹亭》皆有提及。《红楼梦》里有蓼汀花溆、蓼风轩,《西游记》里有“红蓼花繁映月,黄芦叶乱摇风”。红蓼花在我们土话里被叫做“抱鸡婆”,可用于做孵小鸡的游戏,即用宽大的草叶包裹,口中反复念叨“抱小鸡”,打开草叶,花里孵出的不是小鸡,而是几只小蚂蚁。红蓼花有时被用来做酒曲,只需采摘、洗净、捣碎,按一比五的比例伴以生米粉,用手反复搅合,捏成团,形似汤圆,盖三天晒三天即可。酒曲是做米酒的酵母,半片能做一大钵米酒,而米酒是我们热天里的美食,用家常大米做即可,若用糯米做则最佳。酒曲土话叫酒雀,可能是土话发音变异,可能是里面掺杂红蓼籽,形似雀斑。

印象最美的是紫色而婀娜的紫蓟。洲上的紫蓟以大蓟为主,花朵色泽鲜丽,香味清淡,生于田间地头,亭亭玉立,悠然自处。它貌似草根,实则富贵,仿佛身穿紫色长裙、吐气若兰的少女,近似林黛玉。沙洲上的少女多为自然浑朴的村姑,而此种乃凤毛麟角。早年的我在洲上大约只见过四个,一个是邻家女孩桐,两个是初中女同学,一个是靠近河闸的大寨沟边邂逅的陌生女孩。对于她们,我只能或远或近地旁观,不敢亵渎,无法拥有。这是一种爱情幻想,也是一种感情悲剧。大蓟几乎浑身有尖刺,必须小心摘取紫花,有带刺的茎叶守护她,要付出被扎伤的代价。紫蓟花风干后不易烂,拿回家可以放很久,当做瓶插干花,或者夹在书本里做书签,紫色生香,留作纪念。

在中国古代文化里,紫蓟似乎并未受到足够的重视,《诗经》《楚辞》里均无有关歌咏,此后有关诗词极少,更不会将视为爱情的象征,而是突出其孤独美、荒凉美。蓟门、蓟北本身就是荒凉之地,而蓟草就是荒凉之地的标志性植物。孟郊《蓟门行》云:“铜梁北见蓟门峰,金山南望海隅空。蓟花开处逢君至,不道群芳得路通。”王之涣《九日送别》云:“蓟庭萧瑟故人稀,何处登高且送归。今日暂同芳菊酒,明朝应作断蓬飞。”范成大《千石岭》云:“露重蓟花紫,风来蓬背白。迷涂朴渥跳,饮涧於菟迹。”蓟花开处,见性血凉。边地遇故,倍感欣慰。蓟庭萧瑟,故人稀少。山岭野性,虎兔出没。自然成熟的大蓟,到了七八月,紫花逐渐变成白绒花,像杨树花、柳树花、蒲公英一样,借助风力传播,飘飘荡荡,满世界撒播开去,像是一群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很久以后,在他乡看见勿忘我和小蓟,孤独漂泊异乡的我,忽然想起故乡的大蓟,这三种花有些相似,冥冥之中,将我的过去与现在联通起来。我后来还发现紫蓟在中国文化里具有新的含义。比如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蓟犹髻也,其花如髻也。曰虎、曰猫,因其苗状狰狞也。”这里一则指出大蓟是虎蓟,小蓟是猫蓟,二则表达了紫蓟的狰狞美,像是带刺的玫瑰,结合了热烈与高冷的品格。台湾诗人洛夫在《葬我于雪》中说:“两耳倾听裙带抚过蓟草的窸窣。”这是在无限幻想中,将其比喻为纯洁高雅的爱情。大约因为这个,我很喜欢他的诗集《诗魔之歌》。

紫蓟花在古代欧洲具有多样而崇高的意义,因此我似乎更喜欢欧洲文化里的紫蓟。在古希腊神话里,紫蓟隐喻着痛苦和复仇。大地女神盖亚,作为众神之母,偷偷喜欢多才多艺的牧羊人克利斯,很想对他表达爱意,可是克利斯赶着羊群四处奔跑,不理会她。盖亚在饱尝单相思的痛苦后,将自己化作一片蓟草,盛开在克利斯必经的草原。蓟草有刺,扎得羊群嗷嗷乱叫,不敢再吃,也扎得克利斯无处躲闪,痛苦不已。由此,蓟草跟心如针刺联系在一起。在古罗马文化里,紫蓟是幸运之花。凯撒大帝在南征北战时,有次部队发生肿胀之类的疾病,士气低迷,于是跪在地上,求助于天神。天神派遣天使前来,递给他几支箭,说:“箭射到之处所长的草,都可以采下来给士兵吃。”凯撒听从神的指示,亲自将这些箭射出去,发现那些被箭射到的草都是紫蓟。他赶紧命人采摘这些紫蓟,捣碎,送给士兵们吃,或者煮水给他们喝,结果士兵们都痊愈了。

在古希伯来文化里,紫蓟被称为幸运之花,也即“默默祝福的蓟”,喻示着命运眷顾。圣母玛利亚在基督死后,将基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几个钉子取下,埋在地下,长出几株紫蓟,开得极其绚丽。在北欧神话里,紫蓟花被叫做“避雷草”或“雷草”,具有辟邪的作用。雷神德鲁伊不仅喜欢此花,更保护配戴此花的人,因而他手中射出的紫色闪电,不仅是紫蓟的化身,也是刺向奸邪之人的利剑,一劈即中。在西欧文化中,紫蓟被视是拯救国家的英雄花。长满紫蓟的草原曾经让罗马部队发出尖叫声,陷入混乱,使得其偷袭行为被苏格兰发现,并帮助苏格兰部队打败入侵者,因此成为苏格兰王国的国花,出现在苏格兰的国徽、货币、勋章、纺织品上。在梅尔·吉布森导演的电影《勇敢的心》里,开场是蓟花盛开、一望无际的草原,伴随哀婉悲壮的风笛旋律,倾诉苏格兰人民向往自由的心声。在此背景下,一部荡气回肠的苏格兰英雄史诗徐徐拉开大幕。在东欧文化中,蓟也被视为避邪物。一些农村家庭时常在庭院门口种植紫蓟,或者在谷仓的天井悬挂紫蓟,用来辟邪,类似中国的艾草和香蒲。

1869年10月,著名丹麦儿童文学家安徒生写有一篇童话《蓟的遭遇》,发表于纽约《青少年河边杂志》,并在日记中交代写作动机:“我在巴斯纳斯庄园附近的田野上,见到了这样一棵完美无缺的蓟。我别无选择,只好把它写成一个故事。”故事里,大蓟开着紫色的花朵,生于田野小径,是一种荒草,“除了一只拖牛奶车的老驴子以外,谁也不理它”。它附近的栅栏中是美丽的花园,栽有一些美丽高大的花草树木,享受着阳光和雨露,被人们欣赏着,宠爱着。有天,这座庄园里举办宴会,其他女孩都在花园里摘花,戴在各自心仪的年轻绅士的衣服扣眼上。一位来自苏格兰的小姐,发现了自己的国花紫蓟,连忙摘下来,插在自己所爱慕的庄园之子的衣服扣眼里,让他戴上,立即成为宴会里的焦点花朵。紫蓟“感到好像有露珠和阳光渗进了身体似的”,觉得自己“一定会被移植到花园里去的”。庄园之子果然爱上了苏格兰小姐,跟她一起步入婚姻殿堂,并且将他们的爱情信物——紫蓟镌刻在结婚相框里,还将一支紫蓟花放在客厅里。当然,紫蓟并未被庄园主移植在花园栅栏里,它终究是四处可见的荒草,没有被圈养的价值。在安徒生的笔下,紫蓟是自由与自信的象征,是美与爱的象征,谁拥有它,谁就会得到意中人。品种的名贵与否,只是俗人的外在评价。

到了夏秋之际,我们有时游泳过去,到对面田野里,可以摘灯笼一样的酸浆,土话叫泡泡草,来涂抹身上的某个伤口或肿痛之处,有时干脆玩里面浓浓的浆汁;可以摘胭脂草,将乌红色的胭脂球捣碎,得到一小杯胭脂色的液汁,可以染指甲、白纸、白布,大人可以染红鸡蛋;可以将车前草的果穗从底部抓牢,顺着用手向上一扯,剃个光头,然后将满把的车前子向半空抛撒起来,感受到一种小孩子不该有的空虚感;可以掐一根香附子的三棱形茎秆,从头分岔处一直撕下来,或者发掘其荸荠一般的块茎,剥开嚼一口,味道冲,赶紧吐掉。入秋了,田埂地头的野草逐渐枯黄,储集了春夏的能量,此时节,大可扯食巴茅草、白茅草的根茎,植入土中的,掐出白嫩的几根,嚼起来有点脆,有点甜。

尤其是寒假年底,帮家里或祖母看守晾晒于地头的豆丝、腌萝卜之类,我们两个小伙伴躺在那边地头玩,一边嚼草根,一边晒太阳,一边讲故事,一边望天空,是最美好的童年回忆之一。所讲故事必须新鲜,比如未曾看过的电影、小人书,未曾听过的民间故事,各自大人、亲戚的稀奇事,或者各自见过的稀奇事。比如谁见过老鼠偷鸡蛋的过程,是两只老鼠合作,一只躺着抱住鸡蛋,一只咬住并拖着它的尾巴。还有老鼠搬家时转运老鼠宝宝的过程,是大老鼠叼着小老鼠,一只一只地搬运。这跟母猫叼着小猫转移的习惯是一样的。那时节,我只见过老鼠偷米缸的米,被抓住现行,在米缸里慌乱逃窜,也见过打开废弃的纸箱,里面有一窝刚出生的老鼠宝宝,会被全部淹死。许多年后,我独自在山野旅行,才亲眼遇见一只老鼠叼住小老鼠搬家的场景,迅速奔逃,以致我来不及拍照。

冬春之交时,这些草根储集的营养和能量更充足,更成熟,可以和荸荠一起煮食,让煮荸荠的汁水更甜,人喝下去,能清热解毒,防止开春地气上升,身体出现各种不适。开春的草根是老根,很粗很甜,而夏天的草根是新根,没啥滋味。在童年记忆里,我们还嚼食过包菜、高粱、莴苣的老茎,这些都是废料,一般用于喂猪。看见白绒球一样的蒲公英,绝对不会放过,扯起来,对着风吹,漫天飞舞,无疑是一件富有幻想的乐事。要提防狼把草、苍耳草和鬼针草,免得黏附在裤腿上,将人变成传播它们的种子的工具,却又不像果子可以让人吃掉果肉。尤其是狼把草,富含一种异味的挥发油,惹人一身挥之不去的骚气,因此我们土话里将称它为“狗连骚”。土话里的“连”意即性具接触,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另一个词“裸连”也是会意成词,表示啰嗦个没完。清末通俗小说家刘省三的《跻春台》卷三《假先生》云:“爱骂人回回挨屎罐,裸连话说得不断缠。”刘省三是西蜀人,但他们祖上是“湖广填西蜀”的齐安人。

入冬以后,洲上的众多树木野草基本枯萎,除了少数的樟树、四季青、冬青树、柏树、青皮竹、水竹外,唯有田野里的麦苗、豆苗、油菜是绿的。这里一岁一枯荣,四季分明,生命轮回,不似江南、岭南四季常春,碧绿的松树、樟树、朴树、茶树、毛竹处处可见。腊月里,村里屋后的田野之下,有人用活塞式抽水机日夜抽水,组接式的铁管深入水里,底下挖开一条水道。干塘以后,队里立即组织捡塘、分鱼。那些抽上来的塘水经过大口径铁管,流进田野中的横沟,流到毗邻沙墩的大草沟去。我们就守在水泵出水的横沟边,站成两排,手持装有竹竿、木杆的弯钩、滚钩、鱼叉、网兜,哄抢被水泵打死、抽上到沟渠里的大小死鱼,每每冒出一个,就一片欢腾。那些突然翻出来的死鱼,大多是白条、翘嘴、鲫鱼,最大的只有半斤,再大的会将水泵堵死。

冬天过去是春天,屋后池塘对面的花花草草又重新开始。有年春天,放学从田野回来,路过一片芝麻地,也即以前年底安置水泵抽水的地方附近,望见前面横着一条奇怪的东西,像是一根草蓧。等凑近细看,竟是一条一米多长的土地佬(也叫土公蛇、长江短尾蝮)横在小路上,懒懒地晒太阳。灰褐色的身子,三角形的头,短而粗的尾巴,自恃拥有剧毒的毒牙,见人走近,不动不跑。这是我幼时唯一近距离亲眼看见的大毒蛇,一生难以忘怀。我贸然遇见,吓得颤颤兢兢,慢慢退缩回去,从田野中间的垄沟绕到另一头回家,过了鱼梁小径,赶紧将这消息告诉家里以及芦等人。此后,我上学放学极少走屋后田野这条捷径,甚至平时也不敢穿过,总以为那条大蛇还在附近,藏身土洞里。

很多年以后,祖父母相继死去,都埋在这田野下侧菜花盛开的菜园里,两个坟紧挨在一起。后来立了一块墓碑,很高大,在一片纷争中,全部刻上子女的名字,孙辈、曾孙辈的名字。立完墓碑后,县里叔叔和村夫彻底决裂,因为村夫眼里容不得沙子,坚决反对刻上我的名字,芦的继室及其继子的名字。我除了祖父母下葬时分别去过一次,分别给他们念过佶屈聱牙的阴间地契,就再也没回去看过。每年清明节,父亲、苗苗、蒲三兄弟等人,倒是乐于回老家扫墓,而且是陪同县里叔叔一起回去,眷恋昔日大家庭的亲情。其他人可能早已忘记祖父母的存在,或者偶尔前去祭扫一下。对于我而言,先后多次的家族纷争,早已将虚伪的亲情剥离殆尽。

对于老家屋后花树、对面田野的怀念,或许是我心灵深处最深情的部分。我骨子里恋旧重情,只不过被族人伤害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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