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

中原焦点团队网初29期网中29期王旭坚持打卡第343天

最近追了一部剧《以家人之名》,这部剧真的很治愈的。之前在老师的一个关于“分离创伤”的练习里我一直感受不到悲伤,即使是哭,也有很多“演戏”的感觉。但是看这部剧时当看到三个孩子以不同的方式被迫与家人分离时,我内在的“被抛弃感”一下子被燃爆了,想起了我从两岁起的记忆里就只有孤独的自己被锁在小黑屋。早上起来我又拉肚子拉在床上了,自己被自己臭醒了。想要叫下爸妈,但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两岁的我自己起来换了衣服,想要出去上厕所门确是锁着的,我只能拉在只有40平就的屋子里,而这个40平米的小黑屋就是我的全世界。我趴在门缝看呀看,等呀等,等我爸爸趁课间回来看看我。

我有很多玩具,很多故事书,但这些只是我炫耀的资本,我内在依然有很大很大的匮乏感和不配得感——特别是小时候表哥过生日妈妈在我家给他过生日,送他衣服、书和学习用品的时候。长大后表哥也成了我这些表兄弟里最不亲的那个。没有人知道,当我炫耀玩具甚至只要别人看上了我就会把玩具送给别人时,我内心对友情的渴望,更没有人知道比起这些我更想炫耀的是父母(特别是妈妈)的爱——可惜我想要炫耀的,确是我最缺少的。

随着剧情的发展,我也被李爸细腻的父爱深深地滋养着。看到凌霄父母吵架的桥段时,我眼前出现了我小学三年级父母吵架,我把自己反锁在卧室,用钢笔尖使劲在本子上划,把整个作业本都划透了然后再拿一个本子画,把笔尖也划弯的场景,看到我用坏笔之后拿着坏笔跟妈妈换到新笔我的满足感(我那该死的数学老师竟在我背后说我坏话,说看我拿到新笔那屁颠屁颠的样!)和因换笔太频繁而被妈妈罚跪跪了一夜的场景——那可是大理石地面呀,那是我才9岁。

看到明月的妈妈时,我就想起了我那个控制欲极强的妈和我那个缩头乌龟只会逃跑的爸。当明月因高考故意少填一张答题卡而为自己自毁前程而后悔,并对她爸吼出那句:“那时候我从来没想过去求助你!”时,我内心的崩溃。我特怕学习,尤其是数学——我爸妈都是数学老师(一个教小学,一个教初中),我爸还被誉为是“数学天才”,年年辅导奥数。我是个智商超高的早慧儿童,小时候看过我爸妈写的我的成长日记,也听他们说过,说我7个月就会说话,一岁零四个月就会数数、背唐诗了。两岁时大院里的大人们考我们逻辑题,比我大一两岁的幼儿园小孩都反应不过来,我却能迅速说出正确答案(这个我有记忆)。我两岁之后的事记得很清楚(我大概是快两岁时开始记事了,我记得我两岁生日时的场景)。我最不怕的就是背书,唐诗爸爸给我读一遍,我就会背了。长大后背课文更是,顶多三遍(第一遍读完试背一次,然后对照原文看看出入再读一遍,复背后读第三遍加深一下印象就直接去找老师背了)。大院里的人都说我是最聪明的,说我将来一定会上清华北大,结果我就被“伤仲永”了。第一次考试,我4岁,跟着学前班跑着玩。那时的我还不知学习为何物,期中考试考了60多分,妈妈拿着笤帚疙瘩在大院打我,边打边说:“你不是天才吗?怎么才考了60多分?!你那聪明劲都用哪了?”有邻居看见了就要拉我:“这孩子不是小吗?再说了,60分也及格了呀?!”于是我也冲妈妈喊:“我都及格了!”结果这一喊妈妈打我打的更凶了:“你都不知道啥叫丢人!考这么点分数还好意思?!”而我也因为自己年龄小坐不住,自己不学习还扰乱课堂秩序,终于校长给我妈做通了工作让我回家了。刚上小学时,我成绩并不差。但一年级过年考试时,我数学做错了一道题,数学老师在我的错题那里点了一下提醒我,却被我妈抓了个正着,她就怀疑我的成绩,还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批评数学老师而这件事也成了我心上的一道疤。一年级下学期我的数学课本丢了,应该是发下来没多久丢的,因为我记得老师问我情况时我穿着棉衣,老师看到我的棉袄袖子都脏了,小手都冻烂了,鼻子还冒着泡泡时,拿了她自己的手绢给我擦了鼻子,还把手绢送给我,我当时觉得特别羞愧。我听两位数加减法时几乎在听天书。背概念更是没有背过。老师让我去跟那时候当教导主任的妈妈说一声,让她再给我找本书,但我不敢,于是就一直没有书用。我特想让她回家后能给我讲一讲数学老师布置的作业,但那时她怀孕了,孕吐特厉害,还经常胃痛,于是我的数学越拉越远,三年级时破天荒考了28分,我妈就现在我们教室的门口喊:“28分,走!”,还说要拿块小黑板在上面写上“28分”挂在我的脖子上,让全校的学生都知道。甚至说:“我要是你,我早就不活了,早就去撞南墙卧火车道了!”可是我想没有人在有人拿根鸡毛掸子站在身后,只要算错一道题脑袋上就会使劲挨一鸡毛掸子的情况下还能把数学学好吧?!从那一年起,我看到数字计算就会屏蔽,我可能会机械的记住毫无规律的数字,但10以内的数学运算我也开始胡写不想算了。那一年,我眼里的光彻底灭了,每天站在二楼阳台我都会想:“从这里跳下去大概只会摔破头、摔断腿吧?!从五楼楼顶摔下来会不会摔死呀?!”我和小伙伴到5楼房顶玩,他们现在栏杆处都说有点怕,我却站在了栏杆外的防水台上,内心一点恐惧也没有。我笑着说:“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会怎样?”他们吓坏了,七手八脚把我拉了过来,以后再不带我上去玩了。家里唯一发现我不对劲的两个人一个是我大舅,另一个是我爸。一天夜里,我像往常一样给我爸妈请示晚安,我爸突然叫住我,对我妈说,这孩子不对劲,眼里有死气。第二天中午爸爸特意请了假给我做了我爱吃的,我妈不在家,弟弟也被送走了,家里就只剩了我和他。爸爸告诉我,在他心里我永远是最好最重要的。我是愿意活下去了,但仅仅是活着。

我小学时唯一的一道光是我家楼上斜对门的金子,我4年级时(大概是93年吧)我们这里流行跳交谊舞,他爸妈和我爸妈天天晚上出去蹦哒到半夜12点才回来。我们两个小孩子刚开始到楼上其他邻居家蹭饭吃,吃了没几顿金子说:“天天去人家家不是个事儿,要不咱自己做饭吃吧?!”我当时真被吓到了,因为那是我还不会炒菜,我看见油锅起热就害怕。可是金子说他会,而且还做了炒鸡蛋。有时他还炸羊肉串和春卷给我吃。那时我们都很喜欢吃芝麻团,但却不知道怎么做。于是他就买了速冻的麻团回来自己炸。结果他不知道麻团要先解冻透了才能炸,热油把他的脸给烫伤了。当时我正在屋里写作业,他妈打电话问我家借红花油。妈妈让我给他送去,顺便看看他。我去的时候很多邻居都在,把他的卧室都站满了。有邻居笑话他:“哟,小白脸变小花脸啦?”我也跟着学了一句。他狠狠地瞪着我。阿姨说:“别人都可以嘲笑他,你不行。因为他是为了给你炸麻团才烫伤的!”那一刻真是满满的感动——被重视的感觉真好!

我大概也是在那时候起才真正把他当朋友的吧?因为一到三年级被霸凌惯了,被孤立惯了,我真的很怕付出。从那以后,我有不开心的事会找他陪我留到学校锁门,然后我们在教学楼顶的小阁楼那里我说,他听。那时的我们才10岁,但他却很善于聆听。他的聆听给了我莫大的慰籍。后来他知道有同学会在放学路上截着我打我时,他就和我一起回家,走到容易被埋伏的地方都是他先去看看安全不然后再让我过去。如果有人在那里截我,他会拖着截我的人冲我喊:“快跑!”而他虽然是男孩子,但却并不善于打架。后来有一次他说起他和好朋友们一起玩的场景我特别羡慕,我说我除了你都没有别的朋友了,于是他就把他一帮子的“哥们儿”都介绍给我。后来可能是我厉害了,也可能是朋友多了,欺负我的人就没有了。

初中时爸爸对我从来都不满意,他和同事在我家喝醉了拉着他们说我多聪明,他对我有多失望,说我多失败。我本来是想看着喝醉的他怕他出事的,但他“失败”这两个字一出口,我直接就出门去了。后来儿子两岁时我爸过生日,我请他吃鱼,中间我妈带孩子出去了,让我能多吃点,我爸又说:“你明明比你弟聪明的,可是为什么你弟都考了个一本985,你却只上个二本还是艺术生?!你真是失败。”我当时真是无语了,我说:“爸,你认为你女儿该考什么学校呢?”我爸竟说他认为我应该考上清华北大才对得起我的智商。我真彻底抓狂了:“爸,这恐怕都是你的投射吧?!你觉得你自己智商高特聪明却没有考一个好学校,你觉得你自己才是失败者吧?!我觉得我考个二本已经很好了!”

可是多年后维德老师竟然也说如果我成长的环境再好一点,我应该会发展的很好的。而我恰恰有个朋友她智商和我差不多,心理学博士毕业。我该是有多少能量都用于内耗,用于抵制死亡的诱惑了呀?还好17年我遇到了维德老师——我生命中最亮的那道光。他让我有了成长的方向。我常常会想,我怎样才能够成为像他那样的人呢?他对我来说,就是我精神上的父母。在他的课堂上,我争取个案机会,把那些溃脓的伤口打开,让它们有重新愈合的机会;当我遇到生活中的坎时,他给我一种安定的感觉——“我在”,刷新了童年时每次我向我爸求助时他都是“我有什么办法?”;向我妈求助时她会说:“打回去!”或“到社会上没人能帮你!自己想办法!”那时我特想问一句:“妈,不是都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吗?怎么到你这里谁都不可信了呢?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呢?”

再黑的地方,只要有光——哪怕是一点点的微光,也能为人带来希望。愿我把自己活成一道光——哪怕是短暂的闪电也好,也能划破黑暗给人惊醒和力量。也愿,每个人,每个生命都能被善待,都能活在爱里,都能有一道光为祂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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