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回望五千多年的历史长河,有这样一个人,他是天生的乐天派,是黎民百姓的好朋友,是诗词散文作家,更是帝王师。他一生颠沛流离,多次被贬,但他依然坚守“兼济天下”的初心。面对人生的大起大落,他悠然道:“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他就是苏东坡。
一、名动京师——腹有诗书气自华
“胸藏文墨虚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苏轼是眉州眉山人,他的父亲苏洵老而发奋,带领苏轼和弟弟苏辙一起学习。苏轼特别能考,嘉佑二年(1057年)二十岁的苏轼参加省试,名列榜眼。同年3月又再次参加殿试,同科进士及第。欧阳修对苏轼这位后生极为喜爱,这不仅关乎才学,还关乎苏轼在言谈举止中表现出来的济世之心。在欧阳修的一再称赞下,苏轼一时声名大噪。他每有新作,立刻就会传遍京师。
可不幸的是他的母亲在此时因病去世,苏轼回老家丁忧三年。嘉祐六年(1061年),苏轼应试制科考试,制科考试极为严格,难度非常大,因而应试者很少,通过的人更少。但对苏轼来说,一切都是手到擒来,他在皇帝的御座前写下五千字的文章,又直接面试,对答如流。最终,苏轼入第三等,为“百年第一”(也就是考得第一名),这在宋朝开国以来是前无古人的。不久,苏轼授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签判(凤翔府在现在的陕西省宝鸡市,他的官职相当于宝鸡市的常务副市长,苏轼在官场的起点还是非常高的)。四年后还朝判登闻鼓院。他的妻子王弗此时不幸离世,“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一首《江城子》道尽了他对妻子的无尽思念。不久他的父亲苏洵也病殁于京城,苏轼悲痛而又惶恐。生有限,死无常,体验亲人的死亡仿佛也是上苍对苏轼的一种磨炼。又过三年,苏轼还朝,震动朝野的王安石变法开始了。
二、乌台诗案——老夫聊发少年狂
在变法的紧要关头,王安石为清除苏轼这块绊脚石,调苏轼任杭州通判。后来又升密州太守、徐州太守。苏轼一上任就忙着治蝗灾,同时上书朝廷,请求减免赋税。密州穷,路边草丛中多有弃婴,他命令部属拨专款给贫穷的母亲们,让他们至少能把婴儿养到一周岁。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一年后母子生情,再也割舍不开了。此后密州的弃婴大大减少,可见,仁慈的官员总能想出仁慈的办法。任徐州太守期间,又成为治理洪水的大英雄。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岗。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苏轼六年做了两任太守,政绩斐然。然而朝廷的一帮小人,一直在关注他。调任湖州知州后,他即给皇上写了一封《湖州谢表》,笔端常带感情,说自己“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老不生事或能牧养小民”,这些话被新党抓了辫子,说他是“愚弄朝廷,妄自尊大”,说他“衔怨怀怒”,“指斥乘與”,对皇帝不忠。一时间,朝廷内一片倒苏之声。苏轼上任才三个月,就被御史台的吏卒逮捕,解往京师。这就是北宋著名的“乌台诗案”。
三、被贬黄州——何妨吟啸且徐行
出狱以后,苏轼被降职为黄州团练副使,这是一个有职无权的官。“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乌台的折磨,贬所的荒远,从三州太守一变而为戴罪之身。巨大的精神压力,谁能泰然处之?然而苏轼给皇上谢表,依然是不卑不亢。他生命之强悍,意志之坚韧,举止之平和,古今罕见。黄州可谓见证的开端。
他念佛,沐浴,梳头,钓鱼,投身于日常生活;他采药,尝百草,攀峭壁,后来与人合著一部颇有价值的医书;他的烹调手艺更不一般,今日尚有“东坡肘子”、“东坡鱼”“东坡泡菜”等;他和渔夫、樵夫打成一片。他率领全家在城东的坡地开荒种地,除荆棘,搬瓦砾,挖水渠,阖家老小挥舞着扁担,每天累出一身汗。艰苦的耕耘苦中有乐,麦子种下了,初春一片新绿,入夏满目金黄,东坡附近的农民都成了他的朋友。东坡诞生了,苏东坡三个字,从此响彻千年中国历史。他说“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赔卑田院乞儿”、“吾眼中无一个不是好人”。身处逆境而笑声爽朗,一般人是做不到的,所以称他“坡仙”。
苏轼贬黄州后,为排遣郁闷,曾多次到黄州城外的赤壁山游览,写下了《赤壁赋》、《后赤壁赋》和《念奴娇·赤壁怀古》等千古名作,这可以说是他在逆境中修炼的产物。
四、流落儋州——一蓑烟雨任平生
绍圣元年(1094年),苏轼的老朋友章惇为除掉自己潜在的政敌、宰相位的竞争者,将屠刀架到了苏轼的脖子上,且出手异常凶狠,三个月间三改谪命,贬黜苏轼到惠州。“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他和惠州人打成一片,为惠州人造桥,还发明了“秧马(一种快速插秧的工具)”,替广州人设计“自来水工程”。惠州瘴毒弥漫,他又种药,做郎中,给百姓治病。可东坡种了那么多药,也没有挽回侍妾朝云的生命,一朵鲜花就这样凋谢在惠州。年逾六旬的老人能挺住吗?章惇又派个与苏家有仇的人到广州做官,借刀杀东坡,这仇人却变成了东坡的好朋友。苏东坡就是这样善于向各种苦难借力,修炼成钢铁骨头,却不失血肉之躯。
绍圣四年(1097年),章惇又用一叶孤舟将苏轼送到了徼边荒凉之地海南岛儋州。在宋朝,放逐海南是仅比满门抄斩罪轻一等的处罚。他把儋州当成了自己的第二故乡,“我本儋耳氏,寄生西蜀州”。他居住的地方漏雨又漏树叶,岛上闹饥荒,东坡父子练龟息法,将食量减到最低,朝太阳做深呼吸,将热能化为体能,称此为“阳光止饿法”。居无所,食无肉,出无友,读无书,写字作画没纸墨……然而他又在这里办学堂,介学风,以致许多人不远千里,追至儋州,从苏轼学。教出了海南有史以来的第一个进士:姜唐佐。苏轼曾为他题诗:“沧海何曾断地脉,珠崖从此破天荒。”并许愿说等他考上进士后再写后两句。后来唐佐高中,先生却已在九泉。
“九死蛮荒吾不恨,茲游奇绝冠平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公元1100年六月,哲宗驾崩,徽宗上台,章惇被贬雷州,东坡奉召北还。然而他却在归途中因患热毒溘然长逝。
一代伟人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他满腹才华,胸怀大志,对国家尽忠职守,对百姓爱民如子。他的人生就在这些大大小小的风波中飘摇跌宕,但无论沦落到什么地步,苏东坡总能活得比别人潇洒滋润。“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愿我们所有的逆境中人都能从《苏东坡传》中汲取力量,“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成固欣然,败亦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