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被迫分离
城市美食节前两周，苏糖几乎住在了顾氏大厦。宣传方案、产品包装、试吃活动...每个细节都需要她和顾沉舟共同敲定。今天他们要最后确认展台设计和直播流程。
苏糖推开会议室的门，发现顾沉舟不在，只有小王在整理文件。
"顾总临时有个紧急会议。"小王解释道，"他让我先跟你过一遍方案。"
"哦，好。"苏糖努力掩饰失落，把笔记本电脑连上投影仪。
刚讲到一半，会议室门被猛地推开。顾沉舟站在门口，脸色异常凝重。他身后跟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表情严肃得让人不安。
"苏糖，"顾沉舟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能单独谈谈吗？"
那两人识趣地退了出去。门一关上，顾沉舟就递过一部平板电脑："你看过这个了吗？"
屏幕上是一篇财经媒体的报道：《顾氏味业少主公私不分？网红顾问实为旧情人》。文章详细披露了顾沉舟和苏糖的大学恋情，甚至配上了他们当年的合照，还暗示顾沉舟用公司资源讨好前女友，质疑这次合作的公正性。
苏糖的手指开始发抖："这...这是谁曝光的？"
"我正在查。"顾沉舟的眉头拧成死结，"但更紧急的是，这已经引起了董事会，特别是我父亲的强烈反应。"
"会影响合作吗？"苏糖最担心的是这个。美食节近在眼前，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就绪。
顾沉舟沉默了几秒："我父亲要求立即终止与你的合作。"
"什么？"苏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就因为这些八卦新闻？"
"不只是新闻。"顾沉舟深吸一口气，"有人向董事会匿名举报，说我们利用公司资源谋取私利，还提供了...一些经过剪辑的监控片段，看起来像我们在办公室有不正当关系。"
"荒谬！"苏糖气得声音发抖，"是谁这么卑鄙？"
顾沉舟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有怀疑对象，但没证据。"他走到窗边，背对着苏糖，"父亲给了我最后通牒——要么立刻终止合作，要么放弃亚洲区总裁的位置。"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挺直的脊背上，苏糖突然觉得这个背影既熟悉又陌生。五年前，他也是这样背对着她，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明白了。"苏糖强忍泪水，开始收拾文件，"我现在就走，不会让你为难。"
"等等。"顾沉舟转身抓住她的手腕，又很快松开，"合作可以换种形式继续。你可以作为外部供应商参与，这样就不直接受雇于顾氏..."
"然后呢？"苏糖苦笑，"继续被人指指点点，说我们暗度陈仓？"
顾沉舟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更加阴沉："父亲。"
他走到角落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苏糖还是听到了几个词："...已经处理...保证不再联系...董事会放心..."
每一个词都像刀子扎在心上。五年前的一幕重演了——顾沉舟再次选择了家族，放弃了她。
电话结束，顾沉舟站在原地没动，肩膀线条绷得紧紧的。当他转回身时，表情已经恢复了商务式的冷静："抱歉，情况比想象的复杂。我会让财务部结算全部费用，包括违约金。"
"不必了。"苏糖挺直腰杆，"我只想拿回我应得的部分。"她顿了顿，"美食节我会照常参加，毕竟签约在前。但从现在起，我们只保持必要的邮件沟通。"
顾沉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
收拾完所有个人物品，苏糖最后环顾了一圈这个她待了近两个月的地方。阳光依然明媚地照进会议室，桌上的咖啡杯还冒着热气，一切都和来时一样，又完全不一样了。
"再见，顾总。"她轻声说，没有看他的眼睛。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苏糖的眼泪终于决堤。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哭声溢出，直到走出大厦才放任自己抽泣起来。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她已经顾不上了。
手机在包里震动个不停。林小满打了十几个电话，最后发来一连串信息：
「天啊！那篇报道怎么回事？」
「你还好吗？」
「顾沉舟怎么说？」
苏糖勉强回复：「合作终止了。回家再说。」
刚发出去，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
"苏小姐吗？我是《商业周刊》的记者，想就您与顾氏太子爷的关系做个专访..."
苏糖直接挂断，随即关机。她拦了辆出租车，报出林小满家的地址——她现在无法独自面对空荡荡的公寓。
林小满开门时，苏糖已经擦干了眼泪，但红肿的眼睛骗不了人。
"那个混蛋！"林小满一把抱住她，"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苏糖摇摇头，疲惫地瘫在沙发上："不是他的错。"
"怎么不是？五年前不告而别，现在又让你当众难堪！"林小满气呼呼地倒了杯热水塞给她，"我早该想到，这种豪门公子哥怎么会真心..."
"小满，"苏糖打断她，"让我静一静好吗？"
接下来的日子，苏糖把自己完全埋进工作。美食节的筹备不能停，她每天早出晚归，与顾氏的联系全部通过邮件，而且只抄送小王，刻意避开顾沉舟。奇怪的是，媒体风波很快平息了，那些八卦报道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顾沉舟也真的从她的生活中再次消失了。没有电话，没有短信，连偶遇都没有。苏糖告诉自己这样最好，可每当路过曾经一起吃过的小店，或是看到某个他喜欢的品牌广告，心脏还是会尖锐地疼一下。
美食节前三天，苏糖去现场做最后检查。顾氏的展台已经搭建完毕，风格简约大气，完全按照她最初的设计。工作人员告诉她，顾总亲自审核了每个细节。
"顾总今天会来吗？"她假装随意地问。
"不清楚，听说他去国外出差了。"
苏糖点点头，继续检查设备清单，但手中的笔突然变得千斤重。顾沉舟连美食节都不参加了？就这么急着避开她？
回到家，苏糖打开电脑准备明天的直播脚本，却发现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屏幕上不断浮现顾沉舟的脸——他教她辨认香料时专注的侧脸，他胃痛时苍白的嘴唇，他在储藏室黑暗中温柔的嗓音...
手机突然震动，是美食节主办方的邮件，确认最终流程。苏糖机械地回复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滴在键盘上。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一想到要在没有顾沉舟的场合完成这场他们共同策划的活动，胸口就闷得喘不过气。
直播当天，苏糖化了比平时更浓的妆来掩盖黑眼圈。镜头前的她笑容灿烂，声音轻快，没人能看出她内心的支离破碎。
"大家好呀！今天我们在城市美食节的顾氏味业展台..."她的声音突然卡住，因为镜头外，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展区。
顾沉舟。
他穿着深蓝色西装，正在和几位商务人士交谈，表情严肃而疏离。两个月来朝夕相处的那个人，此刻看起来如此遥远。
"苏糖？你还好吗？"助理小声提醒她，"镜头还开着..."
苏糖猛地回过神："抱歉各位，刚才有点技术问题！我们继续..."
她强迫自己专注直播，介绍产品，采访工作人员，甚至组织了一场小游戏。整个过程中，她能感觉到顾沉舟的目光偶尔扫过她，但两人始终没有直接对视。
直播接近尾声时，意外发生了。苏糖正在演示用顾氏新品制作简易披萨，一旁的电磁炉突然短路，发出"啪"的爆响，随即冒出一股黑烟。她下意识后退，撞翻了调料架，各种酱料洒了一地，其中一瓶正好溅在她的白衬衫上，留下一大片刺眼的红色。
直播间瞬间炸锅：
「天啊！出事故了？」
「主播没事吧？」
「好狼狈啊...」
苏糖站在原地，看着满目狼藉，耳边嗡嗡作响。五年的职业生涯，她从未在直播中出过这么大的丑。更糟的是，她能感觉到顾沉舟正朝这边走来。
"各位观众，非常抱歉..."她的声音开始发抖，"由于技术故障，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
她手忙脚乱地关掉设备，然后蹲下身开始捡拾碎片，手指被锋利的玻璃划破也浑然不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过来，握住她的手腕。
"别碰，会割伤。"顾沉舟的声音低沉而克制。
苏糖猛地抽回手："我处理得了。"
工作人员迅速围上来清理现场。苏糖站起身，发现顾沉舟还站在原地，眉头紧锁。他的目光落在她染红的衬衫和流血的手指上，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
"医药箱。"他对助理说，声音不容置疑。
"不必了。"苏糖抓起背包，"我得回去换衣服。"
她转身就走，穿过好奇的人群，一直走到场馆外的出租车站才停下来。手指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比起心里的痛根本不算什么。最讽刺的是，即使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她的第一反应仍然是——顾沉舟会怎么看待这次事故？他会不会觉得她不专业？
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顾沉舟的脸："我送你。"
"不用。"苏糖别过脸，"我们不该再有接触，记得吗？"
"苏糖，"顾沉舟的声音里有一丝她从未听过的恳求，"至少让我送你去医院处理伤口。"
"我说了不用！"苏糖几乎喊了出来，引来路人侧目，"五年前你消失得干干净净，现在又何必假惺惺地关心我？"
顾沉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升起车窗，缓缓驶离。
苏糖望着远去的车影，突然觉得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了。她蹲在路边，不顾路人异样的目光，任由泪水冲刷脸颊。这次，她确定顾沉舟真的走出她的生命了。
而她没有注意到，那辆黑色奔驰其实一直停在街角，直到看着她上了出租车才真正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