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鸡(一)

我的家在同里镇附近的拆迁小区,所谓拆迁小区就是一堆农民从零散的村落变成群居的村落。把它叫做小区是当下流行这个称呼罢了。当然也模拟了镇上小区的管理模式,譬如各家楼房式样的外观,高度都有统一标准。各户四周不能乱堆杂物(一般半年到一年总能清理出几卡车),门口花坛不能乱搭乱建(一家种菜家家种菜,各种黄瓜棚长豆棚比比皆是)。活物(鸡鸭鹅)这是大家共知的乡下人产物是绝对不能有了。

不知哪家开始的,先是半夜三更听到鸡鸣,大家躺床上想,哦,谁家买了个鸡,明天有鸡吃了。问题是第二天第三天,好像好几个鸡在不同时间打鸣,还是那种童子鸡学叫的声音。于是乎第四天邻居们就开始四处打听,谁家谁家谁家?有鸡?最后的答案是有人家养鸡?!邻居们兴奋起来了,从心里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兴奋起来了,养鸡真好!一堆人声讨街上买的鸡的弊端,回忆以前自己养的鸡的鲜味,最后几乎觉得,街上的鸡多吃几个就要被毒死了,自己不再养几个像样的鸡吃要“唠”死了。心动不如行动,于是在互相取经后,好多人家开始了地下养鸡(哦,其实是天上!大家养在三楼楼顶上,露天弄个简易棚,上面盖着各种材料遮盖,大概二三平方)。中国农民的智慧是全世界不能小瞧的!

我和老程是读书出来的,假装做了一阶段街上人,是有点嫌弃这股鸡鸭臭的。所以在爸妈假装随意的说起,哎呀,人家说我家院子么这么大,真的浪费的,假如养个五六个鸡么活灵活现的呢!平时想吃,随便抓个杀杀,鲜咂咂的,到底比买的好吃的多了!我和老程一致反对!“不要眼红啊,臭死了,养鸡,人家养猪了,你们阿养啊!”“要么养头牛吧”我们总是这样打马虎眼,开玩笑结束话题。

事情总不是绝对的,当我亲爱的妈妈(全家最会养鸡鸭鹅的同志)从世界上消失,老爸从辛勤照顾妈妈到除了打麻将没有乐趣的时候……,当邻居家从养鸡,养鸭(个别),养兔子,发展到自己孵化养鹌鹑鸟时,当又一波邻居发展养殖时,我看着老爸那热切的眼神,终于心里一动,在某个春天的中午,在送到家门口的卖鸡者那,买了六个鸡,当天傍晚,兴奋的老爸一定要从邻居家再拆买四个,说一个也是养,腥腥气气的,要么来个十个!害的我的同学邻居也马上去要了四个,一定要与我家一样多。

从那天起,老爸的重心,邻居间的话题就是从鸡说起了。

老程一开始是反对的,然而全家二比一,何况已成事实,善良的万能的老程,默默花了两天,在院子里桂花树下为鸡搭了一个豪华木板房!我戏称它“鸡墅”。

万能的老程与豪华鸡墅生成记

老爸是满意的不得了,在鸡屋制作中,一波波的邻居来参观,出主意,冷清的院子热闹非凡,我想这就是乡下的特效吧,乡下人的特性吧,在高冷的街上小区是绝对看不到这种热闹的吧!也是父亲喜欢和追求的吧!看着每天幸福的望着小鸡微笑,与左邻右舍围着鸡,鸡屋讨论着的老爸,我想,臭就臭点吧,老爸开心就好!

终究以前我家的鸡都是我那走了的妈全身心管理的,老爸是外行,老爸不停的左邻右舍以及老朋友处打听,怕它冷怕它热,怕它饿怕它撑,于是有一天我在吴江八点多打电话给老爸,说是怕鸡饿着,晚上开个灯给鸡加餐,在楼下看着它们吃好他再睡觉。原因是邻居菊芳家(我同学)都是晚上在鸡的硬纸板盒(小时候不能放鸡屋的)装了个电灯,保暖加照明的。

更离谱的是,等我回家发现,那个臭烘烘的鸡纸板盒竟然被老爸放到二楼房门口了!我的老天爷啊,老爷子竟然说出名言,小鸡还小不臭的!

我从网上给鸡添置了喝水喂食的专用设备,邻居们看到了,也让我一起购买。(说心里话,起劲的好像不只老爸和邻居,还有我啊!)

当小鸡慢慢变成了中鸡,头毛长齐,在专业邻居的指导下,我家的鸡终于离开硬纸盒搬入树下豪宅时,每天早上傍晚,院子里热闹非凡。三个小孩是常客,刚会走的两个,往往开着各种扭扭车进来,抱在手的手一指就来了,我感觉我家就像动物园了,一个娃娃在叫狗狗狗狗,一个娃娃在喊,鸡!鸡!

说到狗狗讲个题外话,我家院子里还有一只四岁的狗狗,叫格力,胖胖的,憨憨的狗狗,也深得小朋友喜欢,谁知这个狗在见到小鸡的第一天就吓的两腿发软,四处躲藏,听到鸡叫躲在洗衣机下呜呜叫,一天老程故意把它放入小鸡纸盒里,医学上号称“免疫治疗”,把它吓的差点漏尿,真的好没出息的狗狗啊!


每天到我家的男女老少一波又一波,有说鸡的,有说鸡棚的,说老爸鸡养的好的,有说老爸有个能干的女婿好的,最后,几个邻居一致认为,你家早就可以养鸡了,而且十个太少,二三十个瞎养养!说的老爸一个心动,不停告诉我们好像养少了?!老程对我一个白眼,都让你宠的,搞大了!我对老爸郑重宣布:不能养了,玩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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