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猫跟着我回了公寓。
它总爱蹲在冰箱顶上，用爪子拨弄我藏在罐头盒里的照片。当我翻出研究院的工作证（属于“林深”，照片上的人眉眼与我相同），它会突然用肉垫按住照片，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你到底是谁？”我舔了舔爪子，试图用气味标记它——猫的领地意识告诉我，这只白猫和周主任有关。
白猫歪头，突然开口说话了。
“别用那种蠢样子说话。”它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玻璃，“你以为你是林深？不，你是K-1024，是周明远用林深的意识融合的实验体。”
我僵在原地。猫的声带根本无法发出人类的语言，可它的喉咙确实振动着，每个字都清晰得可怕。
“三个月前，林深发现了研究院的秘密——他们在用活人做意识移植实验，把人类的灵魂塞进猫的身体里，用来测试AI的情感模块。”白猫跳上餐桌，爪子敲了敲我藏工作证的罐头盒，“他偷了实验数据，想报警，结果被周明远抓住。周明远说，要让他‘真正成为实验的一部分’。”
“怎么成为？”我追问。
“杀死他，再把他的意识移植到猫的身体里。”白猫的瞳孔缩成细线，“但林深在意识融合时反抗了，他的灵魂分裂成两部分——一部分留在人类身体里，成了植物人；另一部分钻进了实验用的黑猫体内，也就是你。”
我想起衣柜里的照片，想起陈阿姨日记里的“阿泽”——或许阿泽就是林深，而我，是他的“失败品”。
“那你呢？”我问白猫，“你后颈的芯片……”
“我是K-1023，是林深之前的实验体。”白猫用爪子扯开后颈的毛，露出淡粉色的皮肤，“周明远说，当第1024次实验成功，就能用实验体的意识控制整个城市的AI系统。而我……”它的声音突然哽咽，“我是他的失败品，所以他把我丢在垃圾站，任由野猫撕咬。”
楼下传来敲门声。白猫瞬间炸毛，拽着我躲进沙发底下。
“林先生？我们是社区派出所的，陈阿姨说您可能在这儿。”是那个警号0719的警察。
我屏住呼吸。沙发的布料蹭得我后背发痒，白猫的尾巴扫过我的爪子，留下浅浅的抓痕。
“周主任说这小子肯定躲在附近，”另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您看看他有没有在这儿？”
警察踢了踢茶几腿：“没人。可能是我同事看错了，毕竟这栋楼的监控坏了半个月……”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白猫才探出头：“周明远买通了社区的保安，监控早被他黑了。你以为那些警察是真的？他们的警号都是假的，真正的片警三天前就被调走了。”
我后背发凉。原来从“醒来”那天起，我就活在一个精心设计的局里。
深夜，我溜进实验室废墟——白猫说周明远的实验室在地下三层，入口藏在3号公寓的通风管道里。
管道里霉味刺鼻，我顺着白猫的指引往下爬。越往下，空气越冷，墙壁上的灯忽明忽暗，照出墙上的涂鸦：“实验体K-1024，你逃不掉的”“意识永生，灵魂永灭”。
地下三层的门是密码锁，白猫用爪子拍了拍我的爪子——我这才注意到，我的肉垫上有块淡紫色的斑纹，形状像数字“3”。
输入“333”，门“咔嗒”一声开了。
实验室里摆满了冷冻舱，每个舱里都泡着猫形的生物，有的已经腐烂，有的还在抽搐。最中央的舱体里，躺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是林深，他的脸苍白如纸，后颈插着三根输液管，标签上写着“意识稳定剂”。
“欢迎回家，K-1024。”
周明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穿着白大褂，手里举着针管，针管里装着淡绿色的液体，泛着幽光。
“你不该来的。”我弓起背，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但你来了。”周明远笑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林深去哪了吗？他就在你身体里。”他指了指我的太阳穴，“我们融合了他的意识，现在，你每活一天，他的灵魂就被吞噬一分。”
白猫突然扑过来，抓向周明远的脸。周明远挥手推开它，针管扎进了我的后颈——
剧痛袭来，我眼前闪过片段：
暴雨夜的环西路，林深的车冲下路障，安全气囊上沾着血。他挣扎着爬出车，看见周明远站在路障旁，手里举着激光笔：“你不是想救她吗？只要你签了实验协议，我就救她。”
穿白裙子的姑娘躺在血泊里，胸口插着半把刀——是林深的车撞碎了路障，碎片飞过去扎中了她。
“阿泽，别签……”姑娘咳出黑血，“他们是骗子……”
林深颤抖着签了字。周明远的笑容越来越大：“从今天起，你就是K-1024了。”
“喵——”
白猫的叫声把我拉回现实。周明远的针管已经拔出，我的后颈渗着绿液，皮肤正在溃烂。
“你以为陈阿姨的日记是真的？”周明远扯下白大褂，露出后颈的芯片，“她是林深的母亲，我故意让她看见那些假证据，让她以为儿子变成了怪物。至于那个警察……”他指了指门口，“不过是研究院训练的AI，专门用来清理‘失败品’。”
门口传来脚步声。我转头，看见“自己”——人类形态的林深，穿着病号服，眼神空洞，嘴角挂着机械的笑。
“该你了，K-1024。”周明远举起针管，“融合度99%，就差最后一步了。”
